跟楚強的談話勾起了將軍的回憶,十年了,如果不是當時老田拽了自己一把,自己早就成了烈士陵園裏的一座墓碑吧,十年了,該回去看看老田了……
十年前的那個傍晚,燥熱的九月,王漢用力握住機槍的握把緊盯著前方,他身旁的田浩文政委和他同樣的姿勢握緊機槍瞄準著另一側。兩人身後就是懸崖深淵,瀾滄江水在峽穀底部激蕩奔湧。
王漢下意識地摸了摸炸藥背包的控製手柄,右手食指輕輕地觸摸著扳機。
這是王漢第一次完整地看到這種怪物(後來統稱為鞭刃變異體),怪物停下時全身直立,與人相似,奔跑時前肢著地,宛如黑豹,一條粗壯的尾巴從軀幹後方延伸出來。尾巴覆蓋著鱗片,如同響尾蛇,末端是烏黑的刃鞘,向前一甩,銀色尖刃從刃鞘中伸出。尾巴攻擊時能刺出十幾米遠,速度極快,穿透力極強,傍晚在叢林中一名特戰隊員就被尾巴前端的尖刃穿透了胸骨。
四隻怪物衝了過來,它們奔跑速度極快,還能在奔跑中快速變換方向。王漢和田浩文瘋狂地握緊機槍向前方掃射。一隻怪物中彈後失去平衡連續翻滾,在地麵卷起一陣煙塵。煙塵散去,怪物扭動了幾下,翻身站起,狂嘯一聲,又開始向前奔跑。機槍構成的彈幕無法阻擋怪物,兩百米、一百米、五十米,怪物在不斷靠近。王漢鬆開機槍,左手把田浩文按倒,右手猛地按下了地上的開關。
“轟”地一聲巨響,陣地前三個炸點同時起爆,塵土煙霧籠罩過來,世界一片昏暗。
煙霧還未散去,王漢和田浩文已經掛好速降繩。兩人剛做出下落的姿勢,田浩文麵色忽然一變,一把拉住王漢往自己身後拽去。被拉下懸崖的王漢最後看到的是田浩文被銀色尖刃刺穿了胸骨,田浩文一隻手抓起了身上炸藥背包的控製手柄,一隻手向王漢豎起了拇指(在紅星特戰隊這是祝好運的意思)……
四個小時之前,王漢大校和政委田浩文各帶領一支緝毒特戰小隊在叢林中小心搜索前進。這次麵臨的對手明顯不一般,負責這個轄區野戰值班的兩支特戰小隊和邊防軍巡邏部隊都失去了聯係,王漢和田浩文各帶一支特戰小隊分別乘坐直升機緊急出動,趕赴失聯區域。很快,王漢帶領的特戰小隊索降在邊防軍巡邏路線上,田浩文政委帶領的另一支特戰小隊降落在事發區域附近的應急撤離路線上。
王漢小隊搜索前進,沒走多遠,“咣”“咣”“咣”三聲巨響從山穀中傳來。
王漢命令,隱蔽前進,加快步伐。
其中一支失聯的特戰小隊出現在前方,這些人背著裝備跑得跟兔子一樣。
快到麵前了,王漢打出“布穀”“庫卡”的暗號,從樹叢中站了出來。
來人是三分隊的隊長,王漢罵了一句:“操!跑什麼?見到鬼了。”
分隊長氣喘籲籲地回答:“報告大隊,幸虧跑得快,不然差點被包餃子了。”
王漢:“雇傭兵?”
分隊長:“有什麼東西在雇傭兵後麵跟著,具體是什麼說不清楚。通訊中斷時發現雇傭兵過境,他們想伏擊邊防巡邏隊,我們隊和B隊繞到雇傭兵的兩翼打了個‘合圍’。這幫雇傭軍裝備不錯,但是不經錘,沒一會兒就被我們和B隊給滅了,我們剛收尾,後邊掩護的定向雷就爆了,我們隊按照緊急預案從巡邏路線先撤出來,準備去應急撤離路線,接應B隊。”
王漢:“三響間隔這麼短,你們把‘保命雷’埋到一起了?”
三分隊長愁眉苦臉:“大隊,所以怕了,埋下的不是三顆雷,是三組雷,每三顆定向雷一組,每組相距有200多米,這就是我們後方的三道保命防線!這個不敢含糊!起爆時間這麼接近,說明敵人速度太快了,而且很有可能三道‘保命雷’都沒擋住啊!不然我們也不至於跑這麼快!”
王漢重重地在地圖點了兩下,說:“同誌們,我們這邊沒事,B小隊和田政委那邊肯定是遇到麻煩了。能連破三道地雷防線,敵人不弱!去他娘的!管他是什麼,敢跑到我們的地盤撒野!當我們紅星是吃素的!全體都有,命令!全速趕往一號撤離點,按照預案投入戰鬥。”
田浩文聽到三聲爆炸,同樣加快了前進步伐,很快在應急撤離路線上接應到了陷入苦戰的B小隊。
B小隊的人聚在一起,蜷縮在一個山坳裏,向周圍瘋狂射擊,卻看不到他們在開槍打什麼。
田浩文馬上命令自己帶領的戰鬥小隊展開,向兩翼突擊。
“炸炸炸、炸炸炸”是紅星特戰隊突擊的老規矩,田浩文小隊的一百多枚槍榴彈幾乎把B小隊周圍的叢林清空,白色的煙幕彌漫開來,成為絕佳掩護。
田浩文蹲在地上查看,B小隊減員兩人,剩下的六名隊員其中有四個身上都帶著傷。隊長把戰鬥記錄儀交給田浩文,感覺聲音裏都帶著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