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親，李秀棋女士也說過很多次這樣的話。
回豐城參加中考，以前的同學幾乎都沒認出他，看他的目光裏帶著陌生審視，知道他是誰後，甚至眼裏有了嘲笑和嫌棄。
雖然於他而言，這些人無關緊要，卻還是會感到不自在。
隻有楊一，穿著人字拖和短袖短褲在小區門口等他。還沒等自己推著行李箱走近些，她一眼就認出來他是誰。
女孩兩條烏黑發亮的麻花辮自然垂在肩膀上，圓圓的臉上泛著曬紅的痕跡，一雙水潤潤的眼睛彎成月牙，她笑得高興。
透過榕樹葉映射下的光照耀在她身上，整個人輪廓都暈染著溫柔的光。
“張清鶴！”
“你回來啦！”
......
張清鶴收回了拿可樂的手，轉而拿了一瓶冰箱角落裏不是特別冰的仙草蜜。
他記得，楊一喜歡喝這個。
宿舍到教學樓的路上學生漸漸多了起來，氣溫在下午兩點左右達到最高，悶悶的透不過氣。
五顏六色的遮陽傘在欒樹下撐開，道路兩旁的排水口一堆堆的欒花和果實掉落在那裏，風一吹，就打著轉地滾向其他地方。
教室裏陸陸續續進來幾個學生，拖動椅子時與地麵瓷磚發出的摩擦聲驚醒了楊一。她睡眠一向淺，艱難地眯著眼睛看向掛在牆壁上的時鍾，感覺腦子像是被糊住了，重重的。
還有十五分鍾上課。
旁邊口水快流下來的蔡欣昕睡得香甜，為了防止她這個樣子被別人看到，楊一隨便從桌櫃裏抽出一張練習卷子蓋在蔡欣昕臉上，也沒仔細看是哪科的。
下個星期軍訓，各科老師怕趕不上進度，上課上得急匆匆的，連卷子也一批一批的發。
讓他們多寫多練，免得半個月的軍訓過去以後什麼也不會。
赤裸裸的壓榨啊......
楊一摸索著書包夾層的濕紙巾抽出一張蓋在臉上。
冰涼濕潤的觸感，好舒服啊，她閉著眼睛享受著一刻的輕鬆涼快。
耳朵聽到後麵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她揭開麵上的濕紙巾，轉向後麵。
“張大頭，你來啦......”尾音拉長。
“教室睡覺好熱啊，趴著睡手肘快酸死了。”
......
女孩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臉上還有書頁壓出來的印子，自己都沒察覺，還在那裏抱怨睡覺環境。
男生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一瓶還帶有細細密密小水珠的綠色易拉罐推至楊一麵前。
她頓了頓，眨眨眼睛問“給我啊？”
“不然呢。”
拿出來給你顯擺一下嗎......
男生聲音還帶著一絲絲喘氣的聲音。
疑問句，陳述語氣，張清鶴的風格。
楊一沒有推辭,立馬打開了那罐仙草蜜，趕緊喝了一口，甜甜的，帶著碎的仙草凍，冰冰涼涼，舒服得很。
但隻有一罐。
她問道“你沒給自己買啊？”
“太甜了。”
“謝謝張大頭啦！”
這麼熱的天氣，一瓶免費的冰飲，再沒有比這更快樂的事了。
如果忽略下午四節課的話。
蔡欣昕睡醒了，摸到臉上的卷子，看到楊一的名字便往旁邊遞了過去“一啊，卷子，謝了啊。”
她感覺到嘴角的濕潤了，知道這卷子肯定是好同桌幫她蓋的。
見楊一和張雋聊天，怕楊一看不見，手的方向還特意後麵一點。
一張卷子突然橫在兩人中間。
正聊著的楊一，定睛看清楚是自己的卷子，瞳孔震驚。
嘶，剛才給蔡欣昕蓋的時候沒注意看，是她的數學卷子，做得亂七八糟的那種......
楊一想趕緊搶過來，掩蓋下自己的“辛勤成果”。
丟不起這個人......
對麵的人卻在她拿到之前眼疾手快一把拽了過來，還放在眼前仔細瀏覽了一遍。
張清鶴眉頭逐漸皺了起來，眼裏流出無奈，笑著問“你不會怎麼不問我啊？”
“我昨天晚上就在做這張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