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童子尿、醋、鹽水、酒製成四兩香附,再加二兩蒼術,五錢雄黃,二兩紫蘇,一兩去心麥冬,一兩木香,二兩炒成黃色的白扁豆,八兩管仲,二兩連翹……研製成細末,用一斤生薑拌入藥內,再用蜂蜜製成丸狀,最後以朱砂為衣。”
“生甘草一兩,蒼術一兩,細辛一兩,乳香一兩。研製成細末,加棗肉半斤製成桂圓大小的園餅,放在炭火上取煙熏之。”
“淡竹葉二兩,連翹三兩,銀花三兩,黃芩一兩,葛根一兩,川芎一兩五錢,白芷一兩五錢,桔梗三兩,赤芍三兩……研製成細末,再用蜂蜜製成丸狀。”
“檀香一兩,細辛二兩,蒼術八兩,白芷二兩,甘鬆二兩,茅香八兩,川芎四兩,槁本四兩,防風二兩,乳香一兩,辰砂一兩,皂角二十四個……研製成細末,用清水製成丸狀,黃丹為衣。”
……
臨青溪一口氣說出了好幾個治療瘟疫的藥方,因為她也不知道究竟哪一張有些用處,所以幹脆將自己能記起來的所有有關瘟疫的方子都說了出來。
不管臨青溪說得是真是假,隻要有希望能救活自己的父親和弟弟,傅穎兒都願意一試。她親自鋪紙研墨,將臨青溪所說的治療瘟疫的藥方全都記了下來,然後拿到竹簾後邊,給白衣少年過目。
說完了該說的,臨青溪抬步就想離開,但是竹簾後的少年卻出聲喊住了她。
“姑娘,請留步!”少年的聲音裏有吃驚、有疑惑還有絲絲急切。
“還有事情嗎?”臨青溪不解地看向了竹簾的方向,影影綽綽之間似乎有人站了起來,然後竹簾一動,簾後之人就走了出來。
臨青溪不禁抬眼看去,一雙溫潤雙目不其然地撞進她的眼睛裏。
此人也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年紀,身高八尺卻不顯壯碩,站在那裏猶如清風朗月令人倍感舒適。
麵如玉,眸如星,劍眉似濃墨,瓊鼻似懸膽,一身白色素衫,唯有腰帶繡上嫩嫩竹葉,再加上雍容閑雅的氣度,不禁讓臨青溪想起一首古詩來。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瞻彼淇奧,綠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秀瑩,會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瞻彼淇奧,綠竹如簀。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寬兮綽兮,猗重較兮。善戲謔兮,不為虐兮。”
可這樣一個君如綠竹、英俊瀟灑的翩翩少年嘴角卻似含著一絲邪笑,如此亦正亦邪更添魅惑之感,令臨青溪這樣經曆兩世的人都忍不住淪陷其中。
“姑娘,姑娘!”少年又走近臨青溪兩步,帶著更多的笑意看向她。
從來沒犯過花癡的臨青溪低頭無奈一笑,將心中所有怪異的情緒都一收幹淨,然後再次抬起頭,用很平靜的神情看著少年問道:“公子,還有事情嗎?”
少年的心中訝異而過,嘴角的笑容卻更多了,他用更為溫和的聲音看著臨青溪說道:“在下名喚景修,是名遊醫,姑娘叫我景修即可,在下隻是很好奇,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姑娘。”
“公子不必客氣,既然公子是大夫,就請公子趕快醫治病人,醫理方麵的事情,我真得不懂,如果是其他問題,還請公子治好這院子裏的病人之後再問,到時候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時間就是生命,臨青溪耗不起。
除了臨青溪和景修,屋內的眾人都被臨青溪這番毫不客氣的話給震住了,尤其是景修身邊的一僮一仆。
他們還從未見過自家主人對什麼人說話這樣低聲下氣過,在他們看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最不可能的事情是對方言語之間對主人毫不客氣,而主人不但沒生氣,似乎還頗為欣賞。
“景修答應姑娘定會醫好這院中所有人的病,到時候還請姑娘‘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景修微笑說完就轉身又去了竹簾後麵。
答應她?這個遊醫景修還真是有些奇怪,她和他好像今天第一次見麵吧,沒那麼熟,更沒那麼大的麵子。
臨青溪腦子都快亂了,趕緊甩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出門去照顧草棚裏的白樺他們了。
傅穎兒看了看竹簾的方向,又看了看臨青溪離去的方向,心中疑竇叢生。
這名如謫仙一般的白衣公子是兩天前被父親親自請到東渡城的,他雖看似溫文爾雅,實則拒人以千裏之外,而且他相貌出眾,但凡見到他的人,都會不自然地被他吸引,進而甘願為他淪陷。
隻是這樣清新俊逸、醫術精湛又神秘莫測的謫仙公子為何對一個普通小姑娘如此親和有禮,這不是更怪異了嗎?
再說自己半路結識的這個小姑娘,看她的穿著打扮,隻當她是尋常窮苦百姓家的女兒,誰知她竟然知道那麼多治療瘟疫的藥方。
目前,雖還無法確定是真是假,但聽到這個藥方內容的白衣公子和眾多大夫都如獲至寶,看來定是有用的。
一個神聖不可侵犯的謫仙公子,一個衣衫破舊的貧家小姑娘,他們的真實身份又是什麼呢?
傅穎兒心中有太多的問題,但她也知道現在不是探究這些問題的時候,隻有先救活這院子裏得了瘟疫的人,她才可能尋找到答案。
很快,各種各樣的草藥開始往院子裏送,景修和幾位大夫一起按照臨青溪所給的藥方製藥,到了晚上就已經製出了很多藥丸,有的給病人直接吃,有的就在草棚外邊焚燒,院子裏的藥草味飄去很遠,而棕竹就是順著這藥草味找到了臨青溪他們。
或許是因為多管齊下,很快這些藥丸的效用就開始顯現了,瘟疫病症有所減輕,到了第二天,很多病人身上的疼痛感開始減少,到了第三天,他們已經能開始慢慢進食了,到了第四天,有些病症較輕的病人已經完全好了。
第五天的時候,東渡城的城門再次被打開了,城內城外一片歡呼聲,聽說城裏出現了能治瘟疫的神醫和神藥,以後他們就不用再懼怕瘟疫了。
城門打開的那一刻,一輛馬車逆著人流出了城,直奔東渡城外二十裏的符楊鎮。趕馬車的是棕竹,馬車裏坐著臨青溪和已經完全好了的白樺、白楊和棕節。
“姑娘你放心,小少爺我已經安排好了,客棧掌櫃的會好好照顧他的。”棕竹一邊趕著馬車一邊對臨青溪說道,他明白自己急著出城是擔心此刻在符楊鎮的小梨子。
白樺、白楊和棕節也從棕竹的嘴裏知道了臨青溪和辛漠陽落難山梨村的事情,也知道了臨青溪認了小梨子做弟弟。
幾人快馬加鞭趕到符楊鎮的時候,小梨子正被客棧掌櫃的抱到醫館,這幾天一直不見臨青溪回來,小梨子又怕又急,雖然假裝堅強硬撐著,但還是沒撐下來就病倒了。
臨青溪跑到鎮上醫館的時候,大夫正在給小梨子施針,他的額角都是冷汗。
“大夫,我弟弟怎麼樣?小梨子,姐姐回來了!”臨青溪握住小梨子一直在出汗的小手,心中一直責怪自己沒照顧好他。
“令弟五髒六腑俱損,這麼小的孩子又憂思過重,風寒還加劇了他原有的病症,恐怕隻有三月壽命,小姑娘,你要做好準備!”施針的大夫無奈地說道。
“準備?什麼準備!大夫,你一定要治好我弟弟,無論要多少銀子,還是要用多麼珍貴的藥,我都一定辦得到。”臨青溪發誓絕對不會讓小梨子有事的,絕對不會!
“小姑娘,就是你手裏有靈芝仙草,這孩子也活不長了!”大夫搖頭說道。
“不可能!小梨子,你放心,姐姐會給你找天下最好的大夫,會給你用最好的藥,姐姐不會讓你有事!”臨青溪不相信這個大夫的話,認為他是醫術不精,天下的名醫多得是,一定有人能救活小梨子。
“讓我看看吧!”
突然,景修溫潤的聲音如泉水一樣流過臨青溪的耳邊,她以為是自己有了幻覺,但下一秒景修就已經拿起小梨子的另一隻手開始診脈。
臨青溪抬頭可以看到景修俯身診脈的鄭重神情,也可以聞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藥草之香,而這香味讓她逐漸冷靜下來。
很快,景修放開了小梨子的手,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拿出一顆黑色的藥丸給小梨子吃了下去。
“你給我弟弟吃了什麼?”小孩子不能亂吃藥,臨青溪對於景修的舉動有些不滿。
“別擔心,這是補身健體的藥丸,對他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景修沒介意臨青溪的口氣不善,知道她是過於擔心麵前的小男孩。
就在這時,小梨子睜開了雙眼,額頭上的冷汗也漸漸下去了,他虛弱地看著臨青溪說道:“姐姐,你回來了!”
“嗯,姐姐回來了,小梨子沒事了!”臨青溪摸了摸小梨子的額頭,發現他已經慢慢恢複了原有正常的身體溫度。
“景修公子,剛才對不起,還有,謝謝你救了我弟弟!”臨青溪對著景修真誠地道歉和道謝。
“沒關係!”景修對著臨青溪又是溫和一笑。
身邊有景修這個神醫在,臨青溪就不想繼續呆在醫館,於是她讓棕竹抱起好轉的小梨子,一行人去了客棧。
到了客棧安排小梨子睡下,臨青溪讓棕竹在床邊守著他,之後又問客棧掌櫃的要了兩間房,一間讓白楊他們三個休息,另一間讓景修和他的僮仆休息。
隻是,景修又讓他的仆人在隔壁多要了一個房間,並對臨青溪說道:“姑娘這幾日也沒休息好,先去房間裏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多謝關心,我想景修公子應該有話要問我!”別人這麼大老遠地跟著自己,不可能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臨青溪明白,景修是衝著她來的。
景修也不否認,隻是用一種很溫柔的語氣說道:“不急一時,姑娘還是先休息吧!”說完,自己就進屋了,而且還關上了門。
被關在門外的臨青溪抿了一下唇,也轉身去了隔壁房間休息,自從南垂關江碼頭坐上船到現在,她還真的沒有睡過一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