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臨青溪的真誠,香絮笑了一下,經曆了這麼多的事情,她還有什麼不能對外人說的呢。
“香絮姨,憋在心裏會把人憋壞的,您要是不覺得我是個孩子,那就和我說說。”臨青溪也不想香絮的臉上總是布滿愁緒。
到底是經曆了什麼,讓香絮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還有她臉上的傷疤,還有彤笙的親爹,這一切疑問在最初見到香絮的時候,就已經存在臨青溪的腦海中了。
“姑娘,謝謝您!香絮看得出來,您雖然是出身農家,可您和一般的農家姑娘不同,香絮也沒有把您當成一個十歲的孩子。唉,多少年了,有些事情壓得我都快喘不過氣了,如果不是生下彤笙,我想我可能早就死了或者瘋了。”香絮悠悠地說道。
“香絮姨,你要是不想說就不說,自己想開一點兒,現在什麼事情也沒有彤笙妹妹重要,不是嗎?”每個人都有一些難言之隱,別人不想說,臨青溪也不想強迫。
“姑娘,我……”這麼多年了,香絮很少對外人說起自己的事情,隻是麵對善良的老臨家的人,尤其是救了她和女兒性命的臨青溪,有些話就像堵在了喉嚨眼兒,總想著說說。
“彤笙妹妹的驚風之症雖然完全好了,但是她的胎毒還沒完全消解,這些天我讓紅鬆在香絮姨你的飯菜裏加了解毒和催乳的藥,你一定要多吃才行。還有,彤笙妹妹要想身體康健,香絮姨要給她多喝奶才行,我娘和兩個嫂嫂都說,產婦要是憂思過重,奶水就不好了。”臨青溪坐到了炕上,順便逗了逗香絮懷裏的彤笙。
“姑娘,您來了,快到炕上坐!彤笙沒睡著,這孩子自從身體好了之後,醒著的時候越來越多了。”香絮柔笑著說道。
“香絮姨,彤笙妹妹睡著了嗎?”臨青溪不敢大聲說話,她以為彤笙在睡覺。
走進房間的時候,臨青溪見香絮正抱著彤笙輕輕地哄著,臉上是屬於母親慈愛的笑容,隻是她眼窩深陷,顯得十分心緒不寧和憔悴。
臨青溪讓人在溪園單獨給香絮和彤笙準備了一間有吊炕的房子,而且吩咐冬青他們把炕燒熱。
香絮在溪園的這幾天一直在靜養身體和照顧彤笙,因為有保童丹吃著,所以彤笙的身體也越來越好,再加上,白樺和白楊每天進深山打獵,香絮每天都有野雞和魚補身。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香絮姨的事情交給我就可以了!”溪園的下人都喊香絮為“香絮姨”,臨青溪也覺得這樣聽起來很親切,所以也跟著喊起來。
沒過一會兒,茉莉來到臨青溪麵前說一些農莊賬目的事情,然後又對她說道:“姑娘,有件事情需要告訴您一聲,香絮姨自從彤笙漸漸好轉之後,她開始做惡夢,有時候晚上還會大喊出聲,但是問她發生什麼事情她又不說。”
“是!”木槿說完就出去了。
“這個事情,你和薔薇、茉莉她們商量看,如果需要就雇一些,鐵犁也去鎮上再多買兩個。”自從臨遠山讓人打造出了鐵犁,現在很多人都看到鐵犁耕地的好處,所以鐵匠鋪已經開始做出鐵犁來賣。
“知道了,姑娘!對了,姑娘,開墾荒地的時候要不要雇一些短工?”現在臨家村雖然開荒的人還不是很多,但也已經有人在查看荒地了。
“除了原有的那些蔬菜大棚之外,所有的地都種上春麥,番茄、黃瓜那些胡商的菜種留下一半,另一半到時候分給五個農莊,今年溪園主要種糧食,五個農莊種蔬菜,另外,緊挨著我阿爺給我的那三畝地不遠處有一片很好的砂壤土荒地,你讓白樺帶人用鐵犁先開墾出來。”臨青溪可沒忘掉在京城餘為買來送給她的那些種子,尤其是西瓜種子,今年夏天她就要家人吃上西瓜。
“姑娘,咱們今年地裏主要種什麼?後山的竹子都快被村裏人砍去大半了。”木槿有些擔心地問道,如果要蓋竹子大棚就要趁早,否則好竹子都被砍光了。
不過,族裏來找臨遠山的人開始多了起來,春耕之前,他們要跟著臨遠山多學習一些種植蔬菜大棚的技術,這樣也能多賺一些錢。
沒有其他的親戚要走,從初三開始,臨青溪大部分的時間就留在了溪園,臨小玉她們也知道她很忙,所以找她玩的時間也少了。
臨忠國一家的生活越來越好,老穆頭和楊氏心裏也安慰多了。
初二去小穆村回娘家的時候,老穆頭看到臨忠國帶來的兩壇子酒,喜得眉開眼笑,而穆氏偷偷把野山藥和五味子給楊氏並且告訴她這是很好的補藥時,楊氏也是欣喜地落淚。
除夕祭祖之後,臨青溪讓溪園的所有下人都圍在一起吃了團圓飯,雖然菜多肉少,但是大家都吃得很開心,白樺和白楊還專門去山眉河裏鑿冰捉魚,將捉來的魚一大半給了老臨家,小半拿到了溪園。
第二天,臨青溪又讓白樺去鎮上抓了一些中藥,然後她讓紅鬆單獨給香絮做飯,並且把這些具有催乳功效的藥放進飯菜裏,野公雞也讓紅鬆給香絮燉了一隻,彤笙的口糧可全指望香絮了。
黃豆饅頭蒸到了大晚上,之後穆氏又帶著茉莉幾個女孩子蒸野菜餅子,葉氏給香絮熬了熱粥,然後讓吳氏端到了溪園。
香絮最後還是留在了溪園,雖然穆氏想讓她去老臨家住,但是香絮怎麼都不同意,她說溪園更適合她,而且她也不想自己的容貌嚇到村裏人,穆氏隻好作罷。
“小妹妹,你有名字了,以後你就叫彤笙!”臨青溪也湊近小女嬰輕聲說道。
“多謝姑娘,這孩子以後就叫彤笙。”香絮慈愛地看著繈褓中的女兒笑著說道。
“香絮妹子,你覺得如何?”穆氏覺得這名字聽起來就有生機的樣子。
“彤笙,彤笙!”香絮呢喃了兩聲,她覺得這個名字很好,因為這孩子是吃了保童丹才重新活了過來,“彤笙”不就是“童生”。
眼看香絮的眼淚又要落下來,臨青溪趕緊說道:“我來給她取個名字吧,就叫彤笙,彤是天上紅霞,笙是一種猶如鳳尾的樂器,彤笙這個名字如何?”
“穆……大嫂,這孩子還沒有名字,您幫她取一個吧!”女兒出生以來還沒有名字,香絮心中的悲涼又開始發酵了。
香絮見臨青溪和穆氏如此對她,心中更是感激不已,不管她們怎麼認為,在自己心中已經把她們全都當成恩人。
“香絮妹子,就照溪丫頭說的辦。對了,這孩子叫什麼名字?”穆氏也好奇起來。
“香絮嬸子,我什麼時候說要你做我的奴婢了,我又不是什麼大家閨秀,不需要奴婢。剛才,我娘叫你‘妹子’,那你不就是我的‘嬸子’,好了,這件事情就這麼決定了,以後你叫我娘‘嫂子’,我叫你‘嬸子’,你女兒就是我小妹妹。”香絮的雙手一看就是沒怎麼幹過活的人,自己這裏不缺她這一個下人,既然自己娘喜歡當人家‘大嫂’,她讓她如願就好。
“姑娘,您不能這麼叫香絮,香絮是您的奴婢!”香絮趕忙說道。
“香絮嬸子,你女兒有名字嗎?”臨青溪偎在穆氏的懷裏,突然看著炕上臉色已經有些紅暈的女嬰問道。
香絮放開了穆氏的手,她這才明白,穆氏和臨青溪不過是在逗著玩,而這樣的溫馨也曾是她日思夜想的,以後,她也會享受到吧?
“娘,我是香的,不信你聞聞。”臨青溪主動將自己的身體湊近穆氏,然後一把摟住了她的腰。
“你這臭丫頭!”穆氏作勢揚起手要打臨青溪,嚇得香絮趕緊攔住她。
“娘,您要是舍得就打吧!到時候,我找爹告狀去!”臨青溪小嘴一撅說道。
穆氏倒是點了一下臨青溪的額頭,沉臉說道:“小孩子家胡說什麼,以後再說什麼折了壽數的話,看娘不打你。”
香絮聽臨青溪這樣說,有些左右為難,不免臉又紅了起來。
“娘你說得對,我還是小孩子,整天讓人給我福禮,可不是要折了我的壽數,我還想長命百歲呢!”臨青溪將熱乎乎的饅頭放在炕上的小桌上,笑嘻嘻地說道。
“她還是個孩子,你別給她福禮,這可不對。”穆氏笑著說道,又把香絮摁回了炕上。
“香絮,見過姑娘!”香絮趕緊要從炕上下來給臨青溪行禮,但是被穆氏拉住了。
“娘,阿奶說,她回家熬點熱粥,一會兒再來幫忙蒸饅頭。”臨青溪端著剛出鍋的黃豆饅頭進來了,她想,香絮應該還沒吃東西。
臨青溪一直在門外聽著自己娘親和香絮的對話,她還沒見過自家娘親對外人這麼親熱過呢。
香絮今年三十歲,比穆氏要小幾歲,按說她叫穆氏為“穆大嫂”也沒什麼不可以,但她已經決定要做臨青溪的下人,不能壞了規矩。
“叫什麼夫人,咱這裏又不是什麼大戶人家,都是普普通通的農家婦,香絮妹子可不興這樣叫,出了門讓村裏人聽到是會笑話的。看你年紀比我小些,以後就叫我穆大嫂。”香絮的柔弱讓穆氏更加憐惜她,而且香絮的年紀應該比趙氏還小些。
“夫人,謝謝您,香絮在姑娘這邊就已經很好了,香絮……”香絮有些說不下去,這一年多來是身邊的女兒支撐著她沒有倒下,眼前雖是農家院落,但卻讓她感到了久違的溫暖與光明,而這一切都是臨青溪那個小姑娘帶給她的。
“香絮妹子,溪丫頭這邊怕是不好照顧你們,要不,你和你女兒先住到我家,那邊也比溪園暖和一些。”穆氏一開始也被香絮臉上的傷疤嚇到了,可之後就是更加可憐她,臨青溪這邊住的都是女孩子,對於如何照顧孩子,她們都不知道。
臨青溪才不怕吃飯的問題,隻是香絮似乎並沒有完全對她說實話,也許等到她女兒好了一些,她才肯將自己隱瞞的說出來。當然,她也不是故意探人隱私,隻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心一點兒總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