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般的大雪從天上撲簌簌的往下落,凜冽的寒風如同刺骨的銀針紮在行人的身上。
路邊的乞兒蜷縮著身子,試圖遮住衣服上那破了的幾個大洞。
不過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似乎並沒有對林府有一星半點的影響。
畢竟是正五品的江南織造,就連門口的小廝都穿著厚實的冬衣,麵色紅潤,站在門口嫌惡地驅趕著一旁的乞兒。
果真是寧為富家狗,不為貧家孩,孟庭深垂下眼睫,淡淡地想道。
不過這又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畢竟自己以後也要仰仗他人的“恩賜”而活了。
“表少爺,林府到了,老爺吩咐過,表少爺的吃穿用度及住所,皆由夫人安排”,王管家招來在一旁候著的侍女。
“這是夫人院裏的冬梅,就讓她帶您去後院拜望夫人,小人先去回稟老爺。”
“那就有勞了。”孟庭深微微頷首。
“表少爺,這邊請。”冬梅上前為孟庭深引路,穿過一道道走廊,一條條小路,才終於抵達林大夫人居住的院落外。
院門正上方的牌匾龍飛鳳舞的寫著三個大字:“玉清築”。
“有勞表少爺在門外稍待片刻,奴婢通報一聲。”剛將孟庭深帶到玉清築,冬梅便頭也不回地向屋內走去。
孟庭深見冬梅一路上沒有主動和自己搭一句話,既沒有介紹府裏情況,也沒對自己閑聊安撫,畢竟再怎麼說自己都是個剛剛失去母親的孩子,哪怕是個路人,知道自己剛失去母親也會安慰幾句,更何況自己也算她的半個主子呢,心下便已明白,自己這位舅母不喜歡甚至可能厭惡自己。
不過這也並不奇怪,畢竟坊間傳聞,母親在出閣前便與家裏人關係鬧得很僵,出嫁時娘家都沒有來人送嫁,隻出了一些嫁妝,身邊就跟了一個陪嫁侍女。
更何況據他所知,舅母剛嫁進林家那會兒,母親可沒少給她使絆子,這位舅母的心眼估計也不怎麼大,恨屋及烏也是能預料到的。
雪花落在孟庭深的頭發上,肩膀上,孟庭深身上那並不厚實的衣服根本不能抵禦寒風的侵蝕,隻能默默忍受著那仿佛要沁入肺腑的嚴寒。
孟庭深在這冰天雪地裏足足站了有一個時辰,冬梅才不緊不慢地走出來,虛虛地行了一個禮,才施施然地開口,“夫人正在午憩,不見外客,還得麻煩表少爺再等一會。”
孟庭深輕輕地抿了一下泛白的唇,頷首道:“應該的”,冬梅見狀便退回了屋內。
孟庭深知道這是自己的好舅母給自己的一個下馬威,畢竟得罪她的那個人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母親,若是自己沒讓她出了這口氣,估計自己以後的日子也不會過的太順心。
屋外的寒風呼嘯地吹著,席卷著落下的雪花,屋內的火盆散發著融融的暖意,明明隻是一牆之隔,卻仿佛身處兩個不同的季節。
雪花一片片地落在院內那個穿著單薄衣物的少年身上,嘴裏嗬出的氣也很快變成一粒一粒的小冰晶掛在他的眼睫上。
可是哪怕如此嚴寒的天氣也沒有使他彎下挺直的脊骨,仿佛一根傲立在寒冬的青竹,明明隻是一個七歲的小少年,卻已然能夠隱隱看到他身上的風骨。
林晚晚剛踏進玉清築便看到這樣一幅場景,被美色晃了一下眼便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麵前的這位就是未來的錦衣衛指揮使,權傾朝野的大反派——孟庭深。
見到孟庭深的那一瞬間,林晚晚突然想起了自己剛穿越那幾天幾乎每天都會做的噩夢,愣怔了一下,一個沒站穩就摔在了雪地上。
安生日子過得太久,她都差點忘了原劇情了,這可是小說裏誣陷林家意圖造反,害得林家滿門抄斬的罪魁禍首。
林晚晚原本是一名小說作家,卻一年前穿越到了自己筆下的女配身上,穿越到女配身上不要緊,她有劇情這個金手指,照樣能過得很好。
可關鍵是,她穿越到的那個女配是傳說中的惡毒女配,這個女配文中大反派的表妹,女配從小就知道自己有個早就出嫁的姑姑,也知道這個備受祖母寵愛的姑姑沒出嫁前經常欺負自己的母親,還挑撥父親和母親之間的關係。
於是在她知道這個討人厭的姑姑在陪姑父上京趕考的路上和姑父一起被土匪殺害,隻留下了一個年僅七歲的表哥,且這個表哥還被祖母要求父親接來林府撫養時,她就先入為主地討厭起了自己的這個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