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的從鋪著一塊薄毯上坐起,大口喘著氣,瞳孔緊縮,夢中的恐怖場景在他的腦海中重現,令他不寒而栗。
他望了望四周,發現天已經快亮了,蘇禾長長舒了一口氣,臉上的緊張逐漸消散。
室內燃著香爐,青煙嫋嫋,充斥著整個房間。
幾縷碎光從雕花的窗沿斜斜落在上好檀香木的床榻上。
床上的女孩動了動睫毛,她細軟的脖頸歪向一旁,露出一張清麗的麵孔。
寶兒端來食盒,看著床上還在睡著的娘娘,有些無奈搖頭,她家小姐真是的,現在都嫁人了,還像是在將軍府一樣愛睡懶覺。
她把食盒放在廳裏的桌上,想著等小姐醒了以後在吃,到時也不至於飯菜會涼。
樂寧睜開眼睛,半睡半醒的眼神很是朦朧,擱著屏風看著忙碌的寶兒,又看了看周圍陌生的環境,才反應過來現在是什麼地方。
“寶兒,你怎麼不喊我,現在是什麼時辰?”
寶兒聽到元樂寧的聲音撩開簾子走了進來,
“娘娘,已經是巳時一刻了”
“巳時?”元樂寧拍了拍有些發脹的腦袋,“我記得昨晚和陛下在喝合巹酒,然後就感覺腦子昏昏沉沉的。”
“陛下呢?”
寶兒給她倒了一杯涼茶,“今早奴婢過來時,陛下已經正準備回乾清宮了,臨走時,不要讓奴婢打擾您,說您昨晚太累了,還說等晚些時候他會叫您一同去拜見太後娘娘。”
寶兒說完有些害羞的瞄了眼樂寧,又忙低下頭。
元樂寧被她看的有些羞赧,忙轉移話題:
“寶兒,我餓了。”
“那奴婢伺候您梳洗。”
元樂寧點點頭撐起身子。
寶兒從小跟她一起長大,宛如親姐妹一般,她也是一個十分心靈手巧的人,不消片刻,便把元樂寧收拾的整整潔潔,她還在元樂寧的頭發上插了一隻鳳釵。
“娘娘,您現在已經長大了,身為一國之後,萬不可像從前一樣,您要擔起自己的責任”
寶兒語重心長的像老媽子般在樂寧耳邊念叨著。
元樂寧端著熱乎的粥輕輕喝著,聽到寶兒跟她說的話,她放下手裏的碗,眼睛裏閃爍著堅毅:
“寶兒,我知道,我會承擔自己的責任,不要讓陛下有後顧之憂。”
寶兒欣慰的笑了笑“娘娘長大了。”
元樂寧嘿嘿笑了一聲,又拿起湯匙喝起粥來。
——
延英殿,偌大的宮殿裏烏泱泱跪了一群人,個個都不敢抬頭去看龍座上的男子。
案旁的爐子上頭溫著酒,酒水散發出來的氣息濃鬱又強烈。而幾個大臣垂首站在案前,大氣都不敢出。
夙珩看著下方的臣子,一個個不成器的樣子,他臉一沉,
“眾愛卿果然是朕的好臣子,剛剛在金鑾大殿上吵的不可開交,現在怎麼一個個都成啞巴了?”
夙珩往桌案上一拍,怒不可遏。
跪在下方的大臣均是一顫,“陛下,臣等不敢。”
夙珩把奏折往殿前一甩:“你們看看,這就是你們說的不敢。好一個不敢!”
跪在右邊最前方的戶部尚書見左右都沒人動作,他想了想還是爬上前去撿起奏折,打開一看卻嚇出了一身冷汗。他猛然磕頭,聲音哆哆嗦嗦,
“皇上,微臣冤枉啊!還請皇上明察!”
看見蘇大人這樣的麵色,幾位大臣也都哆嗦著手去撿那奏折,一看之後,個個是嚇得麵如土色。
“這……這……?”
“到底是出了何事,幾位大人嚇成這樣?”
一位大人拿起奏折看,額上不由冷汗涔涔,不敢多說,又將奏折傳到其他大臣手中。
等所有朝臣都看完後,夙珩這才開口,
“眾位大人看了之後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這……”眾大臣麵麵相覷,不敢回答,隻得將頭狠狠貼到地上。
他氣得麵色鐵青,這群隻知道在嘴皮子上下功夫的老家夥,一個個平日裏耀武揚威,真正需要他們的時候倒是一個人都不說話了。
跪在大殿的臣子看見夙珩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更是嚇得不敢抬頭。
夙珩拿起折子往地上一甩,“難道就沒有一個人和朕解釋一下,兗州賑災的銀兩為什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