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懸在風中,夜空中旌旗招展,喊聲震破了蒼穹,幽暗的夜色被血色和火光映的通紅,幻術和靈光在他的麵前閃爍不停。在他的一旁是陪著他一路的浴血奮戰的戰友:冰睫、貝武、亦珀、破曉、東水、休耳、無靈。他們站在江流的身邊,用著同樣堅定的眼神看著他。
這勝利,仿佛就要來了。
站在他們對麵的是汶熾——整個天魔界都為之喪膽的人物。這個負有盛名的暴君,天魔盟的盟主。從白手起家,到昏暗暴虐,正是他一生的詮釋。就像新陳代謝,黑白交替。他與江流,也有著說不清的恩怨。這世間有很多道理,沒有人說的清楚。善有時隻是惡的包裹,日與夜都在適時交替,但無論如何,關於善惡,命運最終會給出合理的解釋。而此刻,江流堅信,將會由他來做出解釋,把一切終結。
寒冷的夜風刺透他的衣衫,把它們揚得很高,在風中翻騰,今夜已經是下元夜,在天魔界的傳統中,下元節是禁屠和緩刑的日子,但是今夜將注定是一場血卷狂風的屠殺。此刻的江流百感交集,驚懼往複。他倒也是畏懼和勝利的常客,他早已對此司空見慣。因為勝利所以畏懼,在這世上最無所畏懼的人是一無所有的人,因為一無所有所以無所畏懼。因此,對勝利最信仰的也是勝利者,這是一次空前的賭局,賭的是多年來的夢想,押上的或許是萬劫不複的失敗。他看著汶熾,按捺著激動。
八年前,江流第一次踏上天魔界的地方叫做梅花嶺,那時候,他從未想到他將會是這世界的審判者。從梅嶺到太平宮,八年來他幾乎踏遍了天魔界的所有角落。從孤身一人到雄武之師,一路走來,他從來沒有像今夜這樣接近自己的目標。也許他也記不清戰鬥了多少晝夜才來到了太平宮前,江流看著富麗堂皇的太平宮,開始有些不忍。汶熾和他的十字衛隊一直以逸待勞的看著江流一行廝殺,終於現在,他來了,來進行這最後的決戰。風繼續吹。
江流站在風中看著汶熾,狂風把他的繡滿文龍的琅邪靈袍揚起,在風中舞蹈,這時的汶熾看起來就像是當年他叱吒風雲的時候,連接天地的擎穹柱在他的手邊像根結實的手杖,經由他指點江山。
兩軍對陣雙方陷入了沉默,汶熾的臉在沉默中打磨的就像塊黑色的玄武岩,江流也尤為不想說話,他對屠殺就像對於被屠殺一樣沒有多餘的興趣。十字衛隊緊緊圍繞在汶熾身旁,他們是天魔盟主的貼身護衛,他們是天魔界億萬人中脫穎而出的最優秀的十個高手,他們負責保護盟主的安全,認令不認人,此刻他們正緊緊地圍繞在汶熾的身邊。
在江流左右依次是冰睫、貝武、破曉、亦珀、東水,休耳,無靈。他從一個人走到萬千人的英雄,嚐遍了個中滋味,在這期間相識他們五人,一路上並肩作戰,不離不棄,他們是戰友,朋友,更是親人。
許久之後,還是江流率先打破了沉默:“汶熾,你作惡多端,濫殺無辜,殘暴乖戾,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麼話好說?”江流義正言辭,像每個正派人物那樣。
汶熾淡淡的笑了笑說:“在這個生存都是奢侈的世界,我從不吝惜死亡。我從登上高閣的那一刻,就清楚遲早一日我會走下來。如果我贏了我會把你和你的家人葬在一起,如果我輸了,你大可將我挫骨揚灰,不必留手,這天下的主宰者並非如你所想,我隻祝願你能如願。”
他此時還是那副高傲的微笑,從容淡定,真像個英雄。不能否認是,他也當真的是個英雄,在江流的心底是這樣認為的,哪怕他是自己的對手。
自天魔始祖創立天魔界,億萬年來,天魔一統隻出現出過兩次,第一次是天魔界剛創立,萬物混沌,群心質樸,天魔始祖一統天魔界;第二次是汶熾出征,蕩平天魔,一統天魔界。單憑這一點,他也是個難得的英雄。
那麼,為什麼江流還要趕殺他?他要幹什麼?
“在你絞殺我的那些年裏,你可曾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你後悔麼?”江流麵上因激動顯得有些異樣,他忽地歎了一聲,“原本你我甚至會成為好友的,何至於此?”
汶熾見狀,不禁哈哈大笑:“事至於此,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須多言?若我敗了,也無所留戀,我隻恨有負先祖重托,浩劫將至,不能挽大廈於既倒,憂憤在心!至死難平!“說罷他忽然揚天長歎,張狂大笑,笑聲越來越大,竟夾雜著一絲嗚咽。
江流麵對這個傳奇人物,心中竟也有些漣漪,倒是汶熾顯得更釋然。
江流並沒有多說話,他知道戰爭從來都不是靠交流和協商最終解決的。所謂的溝通隻是政治家的權謀。對於軍事,要實力不要謊言。他靜靜沉默著,在恍惚中沉默。
汶熾笑罷,舉目四望,當目光掃到無靈時,忽然有些熟悉的感覺湧上心來,眼角猛然一縮,嘴巴抽動,道:“是你?靈先……..”
未等汶熾說完,無靈突然出手,灞天界的靈力催動到極致,猛然轟向汶熾,汶熾話語一滯,雖然已是圓境界的實力,但麵對處於灞天界界的靈師的全力一擊,也是不敢小覷,慌忙施展靈力應對。電光石火之間,隨著二人的這一交手,兩軍陣營之間的數以萬計的靈師將士,紛紛亂作一團,陷入混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