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門,是精心布置的房間,為了給顧揚接風洗塵,客廳中間還極其老套的用玫瑰擺放了一顆愛心,不合時宜,不合身份……
顧揚看著玫瑰花海,笑了,“小寶,我今年三十八了。”想說早就不玩這一套了,但是場景真真切切的擺在麵前的時候不心動是假的,隻是不合適。
顧揚擺不清楚自己的內心,對於劉木澤,他不知道是對於自家弟弟的憐惜,還是對已故愛人的愛屋及烏,大概是後者吧,這幾日午夜夢回總是被陸雲瑤指著鼻子罵,而顧揚在夢裏還在慶幸,這麼多年了,她總算是願意來看看他了。
顧揚蹲下,觀察著花周圍的燭火,是燈,一個又一個小燈……拿了一盞……
“房子裏有報警器,點蠟燭會觸發,我就換成了這種燈,其實效果差不多的吧……”劉木澤知道自己跟顧揚之間的差距,十八歲,天塹,鴻溝,過不去,那是絆住兩人的鐵鏈……隻是劉木澤想試一試,十八歲,顧揚不顯老的。
燈光映在兩鬢,看不出表情……
劉木澤待在花海外,等顧揚,顧揚不回應就是拒絕,那他以後做個弟弟,安安分分的。顧揚如果答應了,踏進玫瑰花海,抱住他,親吻……做夢寐以求的……
顧揚回頭看,“劉木澤,我不接受!”
即將跨過玫瑰的腳愣在原地,叫他了,但是後半句話,真難聽啊……
“我說過,我替你姐姐養你三年,你成年之後的一切事情我都不該再管,隻是養條狗都該有絲絲不舍,所以我才會繼續管你,也許是我沒教養過孩子,有所疏忽,才讓你產生了錯覺,是我的問題。”
“那我向你道歉,對不起。之前出國,一方麵是為了處理雲朵兒的舊事,一方麵則是為了避免你執迷不悟下去,是我對你姐姐不起,如今雲朵兒的事情都已經解決完了,我也沒有必要再留著你困著你了,桌子上是你獨立個戶的戶口本,將來的路都是你一個人走了,學會長大。”
顧揚扔掉燭燈,砸亂了一片,邁出步子,離開溫柔鄉……
臨了,拍了拍劉木澤的肩膀,“這個房子路薇會過戶到你名下,公司也會,這些工作,路薇都會和你對接。”
那他呢?
顧揚要去哪裏?
“那你呢?輕語不是你為了姐姐創建的嗎?不是你的心血嗎?”
“對啊,那是為了你姐姐創建的,所以交給你了,我很放心。”這兩年來輕語不斷發展,甚至能與皇甫家處在一張談判桌上,輕語不會沒落。
“顧揚,你別往出走了!”劉木澤不想威脅他,沒有什麼資本去威脅他,但他不想失去他,難道要像姐姐一樣才能留下他麼?不,姐姐也沒有留下他。
低到塵埃裏的乞求,顧揚隻是頓了頓腳步,手扶在門把手上,最後再看一眼這個房間,“阿澤啊,照顧好自己。”
門鎖被扣上發出輕微的聲響,在寂靜的房間裏震耳欲聾,劉木澤沒想到這個結果,他想過顧揚不答應,顧揚接受,無所謂,他會以每一種他設想結果下的身份留在他身邊,是弟弟也好,是愛人也好,再不濟,是他愛人的弟弟也行,隻是……
顧揚決絕的幹脆讓劉木澤懷疑過去幾年是不是一直在跟顧揚添麻煩,他真的有這麼不堪嗎?
他真的,就該自己一個人嗎……
“姐,你看,咱們姐弟兩個人都抓不住他,誰都沒有贏啊……”淚水順著眼眶外溢,昏暗的房間,玫瑰也失去了光澤,一場鬧劇,一場笑話……
顧揚支撐著自己下樓,顫抖的手縮在風衣裏,一步一步,痛,心絞的痛,全身都在痛……
深夜,風裏,身影在街道上飄零……
淩晨,顧揚出現在了墓園門口,無意識的往記憶中地方走去,找到了。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一朵雛菊,“好久不見,雲朵兒。”
顧揚把花兒放在墓碑前,歉疚地說,“抱歉啊,花店關門了。連見你都沒有帶一束像樣的花,不過這個也挺好看的,當年我打工賺錢的時候給你買的第一個東西就是一個雛菊的發夾吧。那個時候還不懂什麼叫品牌,小小的東西花了我好多錢啊,後來才知道那個牌子也是創始人為了紀念亡妻的傑作,誤打誤撞吧,竟然跟我們這麼像……”
忍了一路的淚水,在無人的墓園裏肆意,顧揚撫著墓碑上少女的照片,苦笑,“你見到他沒有,他可能去見你的時候有點醜,我讓他給你賠罪去了,你別被他嚇到了,嚇到了也沒關係,等我到下邊去了我再幫你收拾他。”
口袋裏不止有一朵花,還有一柄餐刀,還有一封信……掏出信,壓在腳下邊,自言自語“這樣就不會被風吹走了……”
園裏,大霧四起……
清晨的陽光灑進大地,早起的守墓人打掃衛生,在晨曦中看見為愛殉情的苦命人……
劉木澤和路薇從警局中出來,手裏捏著死亡通知書,和遺書……
顧揚,他好愛陸雲瑤啊……那他,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