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這個世界已經半個月了,臨近年關,宋時終於將手頭上的實驗全部做完,領了幾個獎,參加了幾個報告,給實驗室的學生們放了假,也給自己休了假。
除夕夜,外麵燈火通明,煙花奪目。
宋時抱著伯恩山犬,窩在沙發裏,百無聊賴地盯著電視看。
其實並沒有什麼好看的,換來換去就那幾個台,都是闔家團圓的,反倒襯得她一個人更顯孤寂。
宋枝意回宋家過年了,九點的時候,打過來一個電話,叫她一起過去吃一頓年夜飯飯,被宋時拒絕了。
瞑也請了年假,要回家團聚。
宋時擼了擼狗頭,伯恩山犬興奮地湊過去胡亂舔著她的臉,她沒忍住,又拿起手機,搜索著周越的名字。
也不知道是因為周越的信息一向被保護得很好,還是因為他這個人永遠從這個世界離開了,她還是搜不到一點兒關於他的信息。
她也不是沒給他以前的那些朋友們打過電話,得到的結果都是“越哥啊,不知道,他很久都沒消息了”。
然後對方就會反問她知不知道周越去了哪兒。
知道,她當然知道。
她隻是不想相信,他真的不會再回來這個世界了。
現在到了這個時候,她卻又有些後悔了。
如果當初分別的時候,沒有那麼幹脆就好了——至少,再和他多牽一下手,再和他多呆一會兒。
可是,她也不想那麼幹脆的,沒有人看見,她在轉身之後,又一次哭紅了眼,風雪交加,吹得她五髒六腑都很疼。
周越這個名字,像一根刺,紮在胸口,拔不掉,也推不進去,怎麼動都是疼。
大抵是真的感同身受了,此時此刻,她也明白為什麼周越當初會走得那麼決絕。
因為一旦心軟,就走不掉了。
宋時甩甩頭,試圖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拋到腦後,沒有他的那些年,她過得很好,那麼現在,她仍然可以過得更好。
她把手機扔到一邊,扯過來個抱枕蓋在臉上,試圖以提前入睡度過這個跨年夜。
趴在沙發上的伯恩山犬像是聽到了什麼一樣,突然雙耳直立,從沙發上跳下來,蹬蹬蹬向著門口跑去。
它一向聰明,即使門被鎖著,也能後退蹬地,歪頭用牙咬著門把手把門打開。
風雪灌了進來。
宋時剛睡下,就被冷風吹醒,隻好又丟開抱枕,赤著腳跟過去:
“不許亂叫,快回……”
餘下的話被吞沒在風雪之中,宋時呆怔在門前,看著眼前的不速之客。
他身上還穿著離開時的那件黑色的長款風衣,懷中捧著一束明豔奪目的向日葵,伯恩山犬乖巧地蹲坐在他身後的台階上,歪著頭,咧著大嘴看向她。
風吹亂了他的頭發,白雪落在他的肩上,發頂上,一片白。
宋時看著看著,就紅了眼眶。
周越低頭,將她抱進懷中,下巴擱在她的發頂,輕輕摩挲著:
“小鬧鍾,我回來了。”
“我說過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才不會放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