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有腳步聲嗎?”我問李燕。
她左顧右盼了一會兒,伏在我耳邊輕聲說:“應該是腳步聲吧,穿著拖鞋啪嗒啪嗒的那種,大家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就會聽到了。其實我睡了那麼久也沒聽到過,倒是昨晚上有悉悉簌簌的聲音,也聽不出是腳步聲。哦對了,還有天花板滴水的滴答滴答的聲音,之前倒是沒聽到過。剛開學的時候吧,就唐思穎一個人聽見,我們還以為是她說恐怖故事逗著我們玩呢。結果哪個曉得哦,我的媽耶,後來周林林也聽到了,三四點被腳步聲吵醒,她說聲音離她床頭很近,那個呼吸聲就在她旁邊,甚至可以感受到噴出的氣都在她臉上。她後半夜縮在被子裏連眼睛都不敢睜開,大氣也不敢喘。從那起我們寢室走讀的走讀,換寢的換寢,今天最後一個其他班的都換走了,本想著我和那個姑娘一起換走的,學校說沒有床位了,沒處搬。現在就我一個人,我估摸著今天晚上回去都不敢睡,我已經準備辦走讀了。”
“我今天晚上去你們寢室睡,你可以睡我上鋪,旁邊也行。”我皺著眉頭回她的話。
詭異校園
我本以為我會一直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是堅定哲學唯物的大好青年。前提是我們沒有搬到新校區,沒有出現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
我叫花蔭,還有一個哥哥,叫劉和月。我是家裏從我祖父那一輩到我老爹這一輩唯一的一個女孩子。爺爺是個文人,他說我倆的名字取自於詩詞:背燈和月就花蔭。但說來奇怪,我隨外婆姓,以前也問過,家裏隻是說,外婆給我算過命,說生辰八字不好,會和父母相克,隨姓會克了父母的時運。“那不會克外婆的運氣嗎?”我問媽媽。“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麼。”我媽給了我一瓶旺仔牛奶後,我便沒再問過這事。
聽說外婆是十裏八鄉都聞名的神婆,她算的字沒有不準的。雖然我長大後時不時會感到遺憾,但好在我家也像大人說的一樣平安喜樂地過了十七年。雖然我並沒有聽外婆說過關於我隨姓的事情。直到前些年外婆去世之後,我再沒有機會親自詢問這件事了。
今年是高中的最後一個年頭,學校因為升類複評搬到了更大的新校區,以便於升類通過,也就是從第三個等級,跳到第二個等級。但我現在依然清晰地記得,那天我走進校園的第一眼,就看見了一個白瓷磚砌成的魚池,大概有四五米左右。走近一看,是一池死水,裏麵隻遊著兩條模樣怪異的黑魚,背上有幾個凸起的尖角。稍走近些,魚就被嚇跑了。一時也不認得是什麼,定睛看了許久也認不出來,查了資料也隻莫約知道是鱘的一種,具體的資料便查不到了。
越往裏走,就覺得氣氛越怪異。按理來說,學校本來應該是充滿朝氣與歡聲笑語的地方。但此時人行道上的學生推著行李箱來來往往,沒有人說話,四周僅僅回蕩著行李箱軲轆轉動聲音。直覺告訴我,這個學校有些……說不出的奇怪。但又可惜的是我看不出任何問題。
學校在城鄉結合部,之前是在市中心的,但由於新城區發展,就選址在這邊。“妹兒,你先去放行李再去教室嘛。”路過的保安大爺笑嗬嗬地打著招呼“你背那麼多太難拿了。”“要得要得,不管嘛。”我回應著大爺的好意,然後環顧四周,旁邊也沒有人因為我們的談話駐足或回頭。
我去新分的文科班報到,教室裏空無一人,隻有一張報到單,勾了名字就可以去找相應的床位收拾自己的行李。我早早地回寢室鋪好床鋪便睡覺了。其他的人還沒有回寢。但我卻翻來覆去睡不著,越想,就越覺得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也許是因為門口因為年份久遠未被移走的老槐樹,也許是因為那潭死水和怪異的魚,也許是因為校園裏的寂靜。
想著,意識便慢慢模糊。
……
入眼是一片無盡的猩紅。走在這片荒蕪猩紅中,沒有一丁點聲音,也沒有人。我打量著四周的環境,發現這裏連空氣都是紅色的,除了紅色再沒有其他顏色的參與。再往前走,時不時會看見有一兩個人走過,準確來說,那不是人,而是五官模糊的虛影,呈半透明狀。我伸手去觸碰就會直接從虛影中穿過去。我發現他們看不見我,也聽不到我說話。但他們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或笑或哭,或歌或舞。再往前走,人影便漸漸多了起來。
是一張望不到盡頭的古樸紅色木製長桌,人影們都在大快朵頤,沒有你爭我搶的樣子,一個個卻急急地把食物往嘴裏送。我剛想走近,就被一個虛晃的人影抓住了手腕嗬斥道:“你來這裏做什麼,快回去!”還未等我回答,他便狠狠推我一把。
“垂死夢中驚坐起”大概最適合形容我現在的狀態。背心裏全是汗,睡衣已經濕透。我深吸了幾口起,本想回想夢中的細節,卻什麼也記不清,隻記得那片虛無的猩紅。這反倒讓我越來越堅定,這個學校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