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還是沒有伸手扶他。
因為，他是薄矜遠，不值得同情。
薄矜遠跪倒在遲宴的腳邊，低低說了聲：\"你說得對。\"
眼眶通紅，卑微至極。
“但我隻求你，不要那麼快帶走她。”
身後的簾子突然拉開，宋瓷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她看見薄矜遠的眼眸，眼裏有一閃而逝的錯愕。
遲宴回頭看去，宋瓷穿著剛剛那件婚紗，他知道，將女生這一生的美麗僅限於穿上婚紗的這一刻，是有些狹隘了，但是，他還是不由得在心裏感歎，這是他這一生，見過宋瓷最美的樣子。
她看向薄矜遠，聲音平靜無波：\"薄先生，我替遲宴回答你，不可能。\"
她的眼底，滿是冷漠。
她不想再和薄矜遠糾纏不休了，事情早就該結束。
薄矜遠的身形猛地搖晃幾下，他還是跪著，臉色有些虛弱，他死死盯著宋瓷，一束很亮的光照在宋瓷的身上，像是傾瀉的銀河，她的麵容美得不可方物，比上一世還要美。
可是，宋瓷卻連多看他一眼的表情都欠奉。
薄矜遠怕是忘了，上一世的那次婚紗，充斥著謊言、虛偽、控製，連婚紗都是薄矜遠挑的，宋瓷根本不在乎好不好看。
薄矜遠眼中是掩飾不住的痛楚，他盯著她的眼睛，眸光裏盡是絕望，就連一貫冰冷倨傲的聲音，此時都變得有些沙啞：\"我知道，你恨我，恨我不信你你，恨我傷害你，可是我沒辦法沒有你，我每天看不到你我就頭疼，我沒有辦法——隻有不停的工作、喝酒來麻痹自己，可是我一點都不快樂，我每天都會在夢中夢到你在大火裏哭著問我為什麼不選擇你，醒來後就渾身冒冷汗......\"
薄矜遠的聲音越來越輕，他的眼睛裏，是深深的絕望和無助。
用力地握了握手，壓下自己心底的起伏，帶著幾分苦澀的開口說：\"我真的沒有辦法放棄你，你不要再走了，留在我身邊吧，我愛你，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宋瓷沒動，她臉上甚至始終掛著淡淡的、若有若無笑意。
“說完了嗎？說完了，就走吧。來來去去就是這麼幾句話，好像說了這些話，我受到的痛苦就會既往不咎，薄先生不覺得無聊嗎？”
她轉過身去，背對著他，牽上了遲宴的胳膊，卷起一個溫柔的笑。
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就被撕扯得支離破碎，薄矜遠怎麼還不明白？
“走吧，我們去拍婚紗照。”
遲宴看了一眼薄矜遠，然後又將目光落在了宋瓷臉上，握緊了他的手。
“好。”
他們離開，隻剩薄矜遠留在原地，他伸手想要挽留的手，狼狽的垂了下來。
這一次，被丟下的是他。
薄矜遠眼裏逐漸死寂，連悲傷都不再有，安靜又無力的垂下。
就像是十五歲的雨夜，跪在薄宅門口，隻剩下他一個人。
那時從天而降來救他的神明少女，這一次離開了。
“你被我傷害時，是不是也是這麼難過啊？”
薄矜遠忽然笑了笑，笑的沒了力氣，頹廢的倒在地上，任由腦袋裏的電鳴聲肆意折磨，望著他們離開的地方，忽然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