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上班打卡的時間了,快起床吧。”旁邊那個聲音又對他說了一句。
順著聲音扭頭一看,在自己旁邊站著一個二十三,四的年輕男子,穿著一件淡紫色短袖衫,人和衣服都很眼熟,稍微一想,先想起衣服後想起了人,這身衣服正是十餘年前自己剛到上海打工那家塑料管材管件製品工廠的夏季工作服,而眼前這個人正是自己的打工夥伴兼同屋,記得他的名字叫韓利,來自江西。
“韓利?”不自覺脫口而出了一句。
韓利一笑:“一覺睡糊塗了嗎?連我都不認識了?莫非昨晚喝太多啤酒,酒精傷到了你的大腦,嗬嗬。”
可以肯定是他了,那這是怎麼回事?
“對了,這是你的郵包,昨天郵到公司的,昨晚你喝醉睡的死死的,沒叫醒你,現在給你吧。”說著韓利從上鋪上取下一個方形的小盒子遞給符曉明,符曉明接過。
這是多麼熟悉,多麼讓自己印象深刻的盒子啊!這是自己腦海中最深刻的幾個記憶之一,盒子裏裝的是自己用攢了n年的壓歲錢買的一條鍍金銀鏈玉石項鏈,雖然算不上太貴重但對於當時還是完全沒有收入的學生來說,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了。在高二那年自己把它送給了從初中就開始拍拖,相戀了將近五年的女朋友莉莉,作為定情信物;那一年她畢業考上了一個全國重點大學,她高自己一個年級。第二年自己畢業,高考落榜,出來打工第一個月的月末,自己清楚的記得那一天,自己收到了她寄回給他的“定情信物”,裏麵夾著一封信,不用說誰都猜得到結果,他被甩了;戀愛需要五年,變心隻需要一年,當然也怪自己不爭氣,沒考上大學。
後來項鏈連同盒子一起被他扔進了離公司不遠的黃浦江中。
而現在居然再次看到了它!而且看到上麵的郵戳赫然是1997年8月25日!再聯係眼前的人和事,心中不覺產生一陣懷疑,這是不是在夢中?用左手使勁掐了自己右胳膊一下,挺疼的,說明這不是夢;那麼,也許,而且是基本可以肯定這就是傳說中的——死後重生!飛機失事我一定是死了,但我的靈魂卻因此返回了從前的自己身體裏,而且是重返到了自己剛剛開始的那個時候!自己之前的一生不敢說算很成功但也絕對不能算失敗,高考落榜之後來到上海打工,積攢了兩年的錢之後,放棄打工重新進入學校讀書,當然讀的是成人教育,不過由於自己刻苦,學習成績非常優秀,英語通過了六級並獲得了計算機學士學位,最主要自己真正的學到了東西。畢業之後,先是進入到一家小型的軟件公司工作,兩年之後,成功的跳槽進入到一家國內軟件行業很知名的公司,又一年之後,成功完成三級跳,進入到一家全球著名的外企做軟件和網絡工程師,收入頗豐。對於一個高考落榜,念成人教育的人來說,這還能說是失敗嗎?
然而現在一下子回到解放前了,一切回到自己開始的原點,住的不是十年後的空調兩居室而是現在的電風扇八人合租房間,一切都要重新開始了。唯一的不同是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十年前初出茅廬的我了。
一時心中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很震驚,也有點興奮!以現在我的實力加上十餘年的閱曆重新來活這一段生命的旅程,也許我可以補回很多無法補回的東西,也許我會走上另一種命運之路,至少可以肯定的是這一世活的不會再那麼累,不會再有這麼多挫折,雖然上一世最後的結果不算壞,但真的很累!隻是一點遺憾,最近自己正追看的《迷失》恐怕要再等上十多年後才能看到結局了。
“我先去上工了,你也快點吧,因為遲到被扣錢就不值得了。”這時韓利又說道;
“奧,我不去了,麻煩你跟工頭說一聲我辭職不幹了。”符曉明說道,以現在他的實力還要去做那種車間裏的苦力活嗎?
聽到符曉明的話韓利感到非常吃驚:“啊!不會吧!你找新的工作了嗎?最近也沒見你出去啊,幹了總共才一個月還不到啊!這個月的薪水甚至都還沒發呢。”畢竟那個年代找個工作還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哪怕是比較下層的工作。
符曉明笑了笑:“沒有新工作,我就是不想再去幹了。”
“我想你的酒還沒醒呢,這樣吧,我去跟領導說你今天生病臥床了。”韓利笑了笑說道,然後轉身出了屋子。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回到了這裏,就要適應這裏。符曉明想了想後翻身起床,下地,先到旁邊洗手間梳洗一番,然後回到自己的床鋪,打開那個盒子從裏麵拿出那掛項鏈,心中說道:“這次我不會把你扔進黃浦江了,不值得,即使賣了換幾瓶酒喝也好。”放進褲子口袋,然後把那個盒子連同裏麵那封信一起扔進床邊的紙簍,那封信他沒有必要再看一遍,現在那個叫莉莉的女人在他心裏已經沒有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