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寢宮內,偌大的鏤空香爐內,龍涎香緩慢地蔓延著,卻被一層又一層濃鬱的藥香蓋過。
龍床上,少年皇帝半塘在床上,他身上穿著淺黃色裏衣,鬆鬆垮垮的衣服透出他瘦削的骨頭架子,幾乎要撐不起這件衣服似的。
漆黑如墨的長發披散在身側,襯得他的臉色愈發的蒼白,臉上毫無血色,一雙眼更是毫無身材,像是即將枯死的朽木,隻艱難地挺立著,內裏已經被徹底腐朽蛀穿。
一雙漆黑的瞳孔艱難地挪動,望向床頭站著的女人。
明明也不過十七八的年紀,卻被身上那層明豔鮮紅的鳳袍硬生生拔高了年紀,精巧細致的鳳冠,隨著走動間輕輕搖曳。
她手中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碗,緩緩走到床邊坐下,“陛下,該喝藥了。”
她的聲音仍是溫柔小意,若是不看她眸中閃爍的鋒芒得意,怕是真會叫人以為是個賢淑妻子。
小皇帝的眼睛看了眼她手中的藥碗,眼中的抵觸再明顯不過了,他抿緊了唇,扭過臉,將抗拒明晃晃擺在了麵上。
皇後眼神中露出無奈的神情,看著他像是看著一個頑劣的小孩兒,“陛下,莫要鬧小孩子脾氣了,不吃藥怎麼能行呢?快將藥吃了,吃了藥,才能好起來。”
小皇帝仍是扭頭不看她,皇後秀眉輕蹙,似無奈,又似惱怒。
“既然陛下不配合,那隻能我自己來了。”一把掐住了小皇帝的下巴,“陛下,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啊,您可別不識好歹。”
皇後直接將藥灌了下去,小皇帝掙紮著搖頭,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力氣,猛地用力,將那藥碗打翻在地。
藥燙了皇後滿手,皇後不滿地直接一巴掌拍了過去,站在床前,胸口上下起伏,看著被打的摔在床上,動彈不得,隻能恨恨瞪著自己的皇後,到底還是壓下了怒火。
笑了出來,“陛下以為,不喝這藥就行了吧?現如今整個皇城都被我把控了,外麵都是我父親和霍將軍的兵馬,你以為你的這點兒掙紮有用嗎?”
眼珠子一轉,“啊”了一聲,“或者,您還在等著慕雲笙來救您?您還是別想了,慕雲笙已經被我關起來了,他不可能來救你了,您啊,還是乖乖的將退位詔書寫了,傳位於我,說不定我還能給您個痛快,您也就不用吃這些苦兮兮的藥了。”
“你休想!你狼子野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
皇後目露惱火,“我不行?!那慕雲笙就可以嗎?!我是你的妻子!你寧願將權力分給那個狼子野心的佞臣,也不願意給我,憑什麼!”
“陛下,我知道,你不敢跟慕雲笙抗衡,所以才被迫將皇位讓渡出去,既然你不敢,那就我來。你乖一點,對誰都好。否則我一聲令下發動兵變,最後的結果還不是一樣?”
“是嗎?”厚重的殿門被從外麵推開,光亮照進這昏暗的殿內,新鮮的空氣吹散了滿屋子的藥香,混雜著死死血腥味。
皇後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臉色驟變,猛然間轉頭看去,就看見門口站著的,正是慕雲笙,而在慕雲笙的身後,竟然是許疏月。
她怎麼會在這兒?整個皇宮都被自己控製了才對,她是怎麼進來的?還有慕雲笙。
明明自己已經將他關在了宮中的地牢內,怎麼會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