簷下銅鈴隨風叮當脆響,許疏月伏在劉老夫人的床邊沉沉欲睡,日光透光窗,爬上了她皺紋密布的眼角眉梢。
嫁入劉家十七年,她每一日都跪在老夫人床邊侍奉,這一生就如同滿地梨花早早地破碎不堪了。
“嗬......”老夫人呻吟了一聲。
許疏月伸手擦去劉老夫人口邊的涎水,骨瘦如柴的手背上青筋暴露,無聲訴說著她十七年來孤身撐起劉氏家業的艱難。
“翠珠......去,去看看人來了沒,叫管家帶著人,去正門上接......”
許疏月有些疑惑地看向劉老夫人:“娘親,這是誰要來?您怎麼不跟兒媳說,兒媳也好叫府上準備準備。”
然而劉老夫人卻沒給她好臉色,直接將口水吐了許疏月一臉:“臭不要臉的東西,還真以為自己在這府裏當家了!”
她隻是習慣地拿出帕子擦掉臉上的唾沫,劉老夫人久病床前心情不好的時候,便常常拿她使氣,許疏月心中苦澀難以。
“母親!母親!兒子回來看您了!”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許疏月緩緩睜開渾濁的眼睛,恍惚間見一個男人麵色焦灼地走了進來,大步流星地跪在了床邊握住了劉老夫人的手。
劉氏那原本暗淡的眼裏頓時蓄滿了眼淚:“義兒......”
隻這一句話,便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炸碎了許疏月所有的混沌,她不可置信的看著突然出現的劉義。
“你......”
她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見劉義說道:“母親,兒子回來了!兒子帶著如月和大朗三郎四郎都回來了,您睜開眼,看一眼您的孫兒啊......”
“祖母!祖母!”
一個衣著華麗的小孩哭泣著跑了進來也跪在了床邊,“祖母,禮兒還要給您寫壽字,您快些好起來......”
緊接著又走進來了個環珠繞翠的嬌媚女子,歲月似乎並未苛待她,與步履蹣跚的許疏月相比,兩人如同隔了一輩,她看著許疏月,戲謔憐憫:“姐姐,這些年可真是辛苦你照顧母親了。”
許疏月耳朵裏嗡嗡作響,根本聽不明白許如月在說些什麼。
原本死去多年的夫君不僅沒死,還跟她的妹妹恩愛繾綣,有了孩子?
許疏月一時隻覺得可笑之極,她五內俱焚,內裏似乎有血不斷翻湧上來。
劉義臉上露出不耐煩:“許疏月,話我不想說盡是給你留點體麵,這幾十年你跟攝政王苟合真以為我是傻子?不過一塊爛布,我留你到現在已經是對你最大的仁慈了!”
肖氏躺在床上,亦是言語刻薄,絲毫沒有想過,這是照顧她數十年如一日的兒媳,“你這樣的女人就應該浸豬籠之後再拖出來扒光了衣服打死,也就我劉家好性兒才留你到現在!”
許疏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老太太,您忘了嗎?當初劉義他陣前失利兵敗,一家危如累卵,若不是您苦苦哀求我去侍奉我那前未婚夫,你們一家能獲得轉機嗎?若不是我,你這富貴病吃得起幾日的藥,看得起幾日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