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塵往事(一)(1 / 2)

檀香嫋嫋,屋子裏漆黑一片,沈淩目光直直的盯著軟煙羅帳的一角。

她重生了。

這一世,重生在了娘親帶自己來臥佛寺上香的第一日。

世人都說這臥佛寺靈驗,求仁得仁、求子得子,看來還真是有點靈性的。你看啊,佛祖都看不過眼去了,讓自己重生在遇見那個衣冠禽獸前啊。

上一輩子,沈淩在臥佛寺遇到了張清安,那一張清冽絕倫的臉,讓自己掉了進去,陷入了泥沼,怎麼爬都不爬不出來。

想想自己那可悲可歎的一生!沈淩的淚水緩緩流到繡著折枝紅梅的枕頭上,洇濕了一圈又一圈。

父親是世安伯府的伯爺,在禮部任主事一職,一個六品的小官,日常喜歡些花鳥書畫之類的附庸風雅之物。母親是從江南商戶嫁過來的女子,溫婉秀麗,每日操持家務,說話軟聲噥語,甚是好聽。

父母親成婚數載才堪堪懷了自己,自是當做眼珠般疼著寵著。隻是沒想到自己讓人作踐了一生,還順帶著連累了他們,就是後來母親好不容易生下來的小弟,也不過長到了七歲,受盡了折辱,死在了張清安的手裏。

想到這裏,沈淩泣不成聲,恨自己識人不清,也恨張清安那頭披著一張人皮的狼。

大宣朝,靠近蠻子地,民風素來開放,也不是特別注重男女大防。沒有戰事的時候,人們安居樂業。

沈淩十四歲那年,正是如今的年歲,隨著母親來到臥佛寺禮佛。

寺廟裏枯燥無味,每天除了上香就是念經,沈淩那日用過午食,帶著丫頭鳴柳來到寺廟後山,拿著柳條無聊的揮舞著。

日頭正午,最是炎熱的時候。樹上的蟬鳴叫個不停,沒有一絲風,柳葉動也不動。

張清安就是這個時候從林子深處走來,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籠罩在他的周身,仿佛鍍了層光暈,淡薄而不失禮數的道了句:“可是樹上的蟬鳴擾了姑娘的清淨”?

張清安一身白色長袍,衣襟處繡著幾處暗紋,頭發簡簡單單一根簪子束發。

那一刻,沈淩覺得周圍都安靜下來,眼裏隻有這位驚豔絕絕的公子,溫潤如玉,眼眸含笑,似是透過沈淩的眼睛穿進了心裏。

沈淩的心撲通撲通,呆呆的望著眼前人,過了片刻,桃花麵染上了緋紅,轉身帶著鳴柳跑了。

張清安唇角上翹,情竇初開的小姑娘最好拿捏了。斜睨了遠山一角,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隔了沒幾天,父親沒有按時回家用飯。自沈淩有記憶起,父親必是每晚回來陪母親一起用飯,那日卻是直到亥時才回府。

“婉清,今日我遇到一忘年交啊。雖說年紀小,但是博古通今,在書畫上也有造詣,此乃人生幸事啊。”

“老爺,那是什麼人家的公子”,母親柔聲問。

“張家公子,不是什麼顯赫人家,卻是個頂厲害的小輩,他日此子必飛黃騰達”,爹爹眼睛裏都帶著欣賞的光,“我雖沒有官場上進一步,但是識人的本事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