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推開門,林清塵被開門所帶起的灰塵嗆了嗆。
屋內一股陰暗潮濕的黴味,大抵是常常不見天日。
屋內結構極,簡床榻一張,桌子一張,櫃子一座。床榻上放著一張並不單薄的被子。林清塵不禁想到幾個孩子擠在這小小床榻上的模樣,心中升起一股垂簾的勁兒。
他將元小二輕輕的放在床上,並幫她蓋上被子。小女孩身子弱,不知染上了什麼病,一直咳個不停,麵色蒼白的真叫人心疼。
“好了”林清塵將元小四也抱了起來,使他與自己相對而視。正色道:“現在告訴哥哥,為什麼沒人幫助元小四呢?”
鎮上的人們雖有些貧苦,但遠不至於讓一群孩子們淪落至此,定是有原因的。
元小四坐在林清塵身上渾身不自在,掙紮著跳下去,鼓著張孩童稚嫩的臉:“本來……本來沈叔叔保護我們的……”
“嗯?”
“沈叔叔現在不來了……”
“他……他打死了小三姊姊……”
“什麼!?”林清塵倏忽沉了臉,“誰?”難道這個沈楓葉其實是個人麵獸心的禽獸?
“不是!”小家夥說著說著把自己急哭了,豆大的眼淚簌簌而下:“不是沈叔叔!是另一個……壞人”
“誰?告訴哥哥,哥哥幫你們收拾他。”誰料元小四卻驚慌的捂住嘴,如鼓點般的搖頭,再也不肯多說一個字。
無奈林清塵又看向元小二,企圖換個人“拷問”,誰料元小二卻早早的縮進了被窩裏,宛如一座小碉堡。他長歎一聲,又摸了摸元小四的頭,輕聲道:“到天色不早了,你們睡吧。”說罷,柔聲哼起了搖籃曲。
終是把兩位小可憐哄睡了去,他輕手輕腳的出了門,消失於夜色中。
是夜,林清塵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幾聲——他今日還未進過食,實在是餓的不行,於是便想去河邊摘幾顆野果子飽飽腹。
正欲輕功而起,卻聽見遠處一陣吵鬧聲。
“你他媽給老子站住!”
咦,真是粗鄙,有魯斯文,有魯斯文……林清塵竟是被這一嗓子嗷的縮了縮。
不管了,好餓,先去找點……
一道黑色身影迅速衝來,精準的撞上了林清塵的……腰。
……找點吃的。
“哎喲……”痛痛痛!什麼東西敢撞本少?
林清塵哀怨的扶腰起身,隻見一位少年也躺在地上,應是他撞的自己。
“站住!元小元!”嗯?元小元?有點耳熟……
瞬間林清塵腰也不痛了,驀然回頭望向地上的那個少年。夜裏大多數人家都熄了燈,借著月光他隻能勉強看出是個麵容消瘦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逃跑時因夜黑而不慎撞上了他。
且聽的罵聲越來越近,也不管眼前這人是誰,元小元撲騰的翻起身連滾帶爬地拔腿就跑,不料卻被眼疾手快的林清塵一把揪住後衣領,像隻小雞一樣的被拎了起來。
元小元比他想象的更輕。他幽怨的開口:“怎麼個事啊?”
且待那追元小元的人行近,林清塵才知道他為什麼跑得如此急切——那男人手上拿著把明晃晃的砍柴刀。
“元小元!你你你你你你……”洪老板氣的連話都說不利索,直舉起那砍柴刀。
林清塵倒吸了一口涼氣,也不管元小元了,一鬆手便去攔紅老板:“紅大哥冷靜,何必對一個孩子發這麼大的火?還請先把刀放下。”
好不容易掙脫束縛的元小元哪會放過這個機會,早在林清塵鬆手的那一刻就跑沒影了。
“你!”見元小元逃走,又被林清塵攔著,紅老板的怒火又旺盛了幾分:“你是不知道!他把我那攢了好些年頭的錢買的上品瓷瓶摔了!摔了!他偷什麼不好?店裏那麼多瓷具他偏偏偷這一個!我賣了多少人情那老陳才願意把這瓷給我……”
眼看紅老板越罵越上頭,從天罵到地,從南罵到北,林清塵竟是被他罵發怵:“您消消氣……”
“我消什麼氣!他們幾個野孩子平時小偷小摸也就算了,居然把主意打到我的瓷瓶頭上,這是恩將仇報!”
“人家小孩也知道那個值錢嘛……”林清塵到底是沒敢說出這句,隻得不停的安撫紅老板的情緒。待到對方終於消停一會,他才說:“莫氣,莫氣,紅大哥你那瓷具多少銀子?我替那孩子賠就是了……”
洪老板冷哼一聲:“你倒是願意做老好人。這瓷瓶是陶陶鎮陳師傅所做,一共就出窯了三個,怕是不會給你。”
“這……”
“怎麼賠不起吧,那就別攔我的路!”
林清塵卻是吹起牛皮:“別去別去,可別釀成了大錯!我去幫你重新拿個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