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隆站在驛館門口,負手而立,目光幽深。待馬車走遠後,他緩緩收回背在後麵的手,其中一手中握著一張小小的字條。
那是姬明煙剛剛情悄塞給他的。
在沒人的角落裏,他將字條打開,上麵極纖細小巧的字跡寫著——帶我離開。
他無聲一笑,將那紙條擦緊。
他剛才果真說的沒錯,此情此景,還是該用那一首“贈範嘩”才最為應景啊。
折花逢舞使,寄與隴頭人。
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姬明煙也設有想到,一個東遼人,在天雀人眼中向來是粗鄙不堪的異族人,卻能如此機敏地想起這首詩與她巧妙傳遞暗語。
不過也真是巧,這詩中的意思,正與她所處境地和心情異常契合,現在的她,的的確確是“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了。
抱著花瓶回到臨江王府,她先去了軒轅策的書房。
他今日有事外出,早晨說可能要外出一天,午飯就不陪她吃了。
她聽了隻是一笑。
所謂陪她吃……其實是說反了吧?
他的書房是一室的冷調色彩,牆壁雪白,桌案烏黑,描金的樟木書架擺著不少的書籍,他不是個附庸風難的人,書房中沒有擺任何的古董珍玩,隻做了一個架子在窗前,放著一柄長劍。
她將那瓶紅梅放在他的書桌上,室內仿佛受這瓶紅梅的映照而變得亮麗起來。
她走到窗前,將那柄劍握住,試著往上提了提,卻文風未動,這劍的份量還真是不輕,她兩隻手都不足以輕鬆提起。
於是她便就著架子,將劍身向外抽出一截,一股迫入眉捷的森冷寒氣陡然撲麵而來。
她一驚,退速將那劍擂回去,周身的寒意卻好像還未能立刻散去。
真是什麼樣的主人就用什麼樣的劍啊。
這劍像極了軒轅策,一樣的寒氣逼人、十足霸道。
劍柄上,刻著的一串小字映入她的眼簾——上古軒轅,碎地開天。
她征在那裏,好一會兒才轉過身,卻看到軒轅策居然站在門口。
“不是說,要晚上才能回來?”她還有些征仲,以為是幻覺。
他的神情似比平時嚴肅了些,“有些事……要回來處理。”
“哦。”她應了一聲,“那你先忙著吧。”
她走到門口,卻被他抓住手,扯了回來,他凝視著她的臉,似有很多話要問。
“從哪裏折來的紅梅?”他終於問出口。
“在驛館裏,正好那位拓跋大人也在,他親自幫我剪的。”她平靜回答,貌似坦誠。
軒轅策依然用探究的眼神望著她,“這麼巧啊,怎麼想起去那裏?”
“沿著街上走了圈,都沒有看到好看的紅梅,隻在釋館見到。
你去過慕容府,應該知道慕容府中最美的就是沿著東府牆根種下的那一排紅梅樹,我本以為在臨江看不到那麼美的紅梅了。”
“我上次去慕容府時不是冬天,沒有看到什麼紅梅。”
他很久沒有用這樣摸然的口氣和她說話了。
姬明煙仰起頭,在他的臉上,她看到一絲少有的不安。他是察覺到了什麼嗎?她相信老徐必然把自己和拓跋隆見麵的事情告訴他了,但是她相信軒轅策抓不到什麼破綻。
“江北那邊,有人給你送了點東西過來。”
軒轅策牽住她的手,“你看了不要太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