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文士返回客房,江明這才放下手聽茶杯,站起身來,淡淡地說道:“掌櫃,你店中有什麼神異之事,想來你應該清楚吧?”
掌櫃哆嗦著手,顫聲說道:“江天師說笑了,本店是祖傳的家業,是百年老店,口碑極佳,從來沒有出過這等事情。此事定然與本店無關,這位賀公子定是在店外惹上什麼惡煞,到了昨晚才發作的。”
賀隊長在門口站著,聽到掌櫃到了這個時候還在推脫,頓時大怒,右手按著腰間的刀柄怒喝道:“你這小老兒好不曉事,我家公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以為你能討得了好?不要說你,即使這小鎮的巡檢都會受到牽連,不死也要脫層皮。”
聽他說連巡檢都要受到牽連,掌櫃頓時神色大變,鎮上巡檢是這裏的大老爺,他每次見了都得笑臉相迎,對方即使冷著臉他也不敢有絲毫不悅,在他心裏,巡檢已經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畢竟這位巡檢大人是官身,從九品的武官,這真正的官老爺。但在賀隊長的嘴裏,從九品的官老爺也要遭殃,他這客棧怎麼討得了好?
掌櫃一時之間魂不守色,竟然茫然地站在那裏,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江明見狀輕輕搖頭,說道:“你不說其實我也能看出來,院中那株桂樹有問題。”
“你怎麼知道?”掌櫃驀然驚醒過來,失聲問道。
“哼,你店裏果然有精怪,這種地方你竟然還敢開門做生意,你真不把人命當一回事?”文士一聽他這副模樣,就知道此事是真的,頓時大怒起來。
掌櫃醒過神來,連連說道:“幾位聽我說,在下並非有意隱瞞,其實這株桂樹早就有了靈智,早在百年之前就有了靈性。家曾祖父就是得到了桂靈的認可,才在這裏修建這家客棧的。小店經營百年,幾經風雨還能保持興旺,桂靈功不可沒。它並沒有危害世人的心思,百年來從未做出過這等事情。”
文士滿臉怒色地問道:“沒做過惡事?現在的情形就擺在眼前,難道不是它做的好事?不要以為成了精怪就能亂來,除非他能把現在客棧的人全部留下,要不然遲早會有得道高人前來收了它。”
“這……”掌櫃神色難看地低下頭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江凡說道:“既然桂靈是你家供奉的,你應該能與它交流吧?能否直接讓他解除禁製?同州賀家的名頭想來你應該聽說過,事情要是鬧大了,恐怕不好收場。”
文士、賀隊長和掌櫃同時神色一變,文士和賀隊長二人,稍顯驚愕地望著江明,掌櫃則被同州賀家的名頭給震住了,做為一名客棧老板,他自然明白同州賀家的分量,臉色變得慘白起來。
過了一會兒,掌櫃才恢複了說話的能力,這個時候他再也不隱瞞,說起了與桂靈有關的事。
掌櫃姓周,一百一十多年前,他的曾祖父本來是鎮上一名稍有名氣的富戶,無意中見到這株桂樹,與剛剛通靈的桂樹有了溝通,才到桂樹認可,於是盤下這戶人家的宅子,將宅子推平後蓋起了這家客棧,蘭桂本來就是有名的清貴之物,生性高潔,與其他精怪不同,它在周家老祖的幫助下,熟悉世間的事情,一直恪守人世間的規則,並沒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一百多年來,周家與桂家一直相安無事,甚至在桂樹的庇護下,來福客棧雖然沒有太過興旺,但也一直保持著客源,周家也因此成為鎮上有名的富戶之一,在這個偏僻小鎮頗有幾分地位。
“桂靈大人平日確實沒做過這等事情,所以小老兒先前才會一口否認。”說到最後,周掌櫃苦著一張老臉說道。
“哼,不是它做的,又會是誰?這處地方既然是桂靈的地盤,即使有其他邪煞,也不可能闖入這裏而不讓它發覺。”文士的見識也不凡,這一猜測可謂十分精準。
江明也輕輕點頭,說道:“此言有理,此處有桂靈,其他邪煞是無法誕生的。我現在幾乎可以肯定,賀公子的事必然與桂靈有關。”
江明是權威人士,他這麼一說,賀隊長已經緩緩拔出佩刀,向周掌櫃行來,顯然是要將他拿下。
江明見狀,眉頭輕皺地說道:“不過依周掌櫃先前所言,桂靈不會無緣無故地相害於人,這位賀公子恐怕做過什麼令它不悅之事,這才出手小示懲戒。”
周掌櫃已經退到牆角,聽到江明如此說,頓時大聲附和道:“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這事不能怪小老兒。”
賀隊長臉上已經露出冷意,文士卻突然製止道:“賀肖,不必如此。此事還是看江天師如何說吧。”
賀肖這才冷哼一聲退了回來,周掌櫃靠在牆壁上重重地喘著粗氣,江明站起身來,徑直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道:“算了,還是我親自與桂靈交流一番,你們還是不要跟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