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命運
她注定是禍水,但她不是誰的紅顏,她是被遺忘了的妃子!
四年前的那次邊疆戰爭,血染紅了黃沙,玉昭看見父親的身體慢慢倒下,隨夕陽的最後一絲餘輝消失在她的視線。
沒有人知道這次戰爭的真正起因,因為知道的人都死了,除了她。
玉昭隨後被送回京城,做了當今皇上炻的妃。那時的玉昭,隻有十四歲,那樣的年紀,還不會悲天憫人,一切都還隻是命運。
也許是神在嫉妒玉昭的國色天香之姿,所以它注定了玉昭要背負一重接一重的不幸。
在玉昭入宮的前一夜,刺客用毒劍劃破了她的臉,疤痕從左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蔓延了整個左臉。
所有人在見到玉昭右臉的時候,都驚為天人。而她的左臉,卻恐怖得讓人退避三舍。
玉昭安靜的接受了命運的安排。
從此玉昭一直呆在**,日日戴著麵紗,極少人見到她的真麵目。
隻聽說,玉昭曾經是個美麗至極的人,曾經,有人說她長大一定傾國傾城。
曾經這兩個字,就像一個咒語,像是注定了的失去,以後都不會再有。
光陰似水,玉昭的韶華在緩慢而迅速的流失。她入宮已經快四年了。
四年,她心淡如水,與世無爭的過。人人都隻道,昭妃秀外慧中,恬靜豁達。
沒有人知道,真正的玉昭,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第二節遇見
小徑紅稀,芳郊綠遍,高台樹色陰陰見。春風不解禁楊花,蒙蒙亂撲行人麵。
是個適合出行的季節呢!可惜身在深宮之中,她的世界,就隻有那一殿一房而已。玉昭自顧自的搖了搖頭,決定安心繡完眼前的那塊手絹。
“昭妃娘娘,明天皇上要出行打獵,妃子們都可以同行呢!”玉昭身邊唯一的丫鬟玲兒,興奮的一路跑進來,人還沒到玉昭麵前,歡喜的聲音就已經傳到了玉昭的耳朵裏。
玉昭正欲高興,另一個聲音卻在腦海中響起。
“真是掃興!”
是天子的聲音。
玉昭不經想起那年輕勃發,傲氣逼人,高高在上的炻,和上次出宮的經曆。
上次,離現在也一年有多了吧?是玉昭最近一次見到炻的時間,也是玉昭入宮第一次見到皇上的龍顏。
那是個春光明媚的日子,陽光溫暖,芳草淒淒,百花爭豔。
皇上攜眾妃嬪踏青,玉昭隨行在最後。遠遠的,玉昭望著皇上的背影,壯碩健實,修長挺拔,似足了父親的背影。
玉昭望得出了神,不小心拐了一下腳,換來丫鬟的驚呼,自然也引起了炻的注意。
玉昭低下頭,活動了一下腳,發現沒什麼大礙,一抬頭,卻看見近在咫尺的炻,她差點就撞了上去。
那是一張俊俏的臉,線條柔和,精致得從來沒經過風沙的洗禮,漆黑的瞬子卻有攝人的霸氣。
炻看到玉昭,一時興起要玉昭除了麵紗。看到玉昭的容顏一寸一寸展露出來,炻的眼神一點一點的亮起來,卻在見到那條疤痕後,立刻暗了下去。失望的轉身走開。遠遠的,玉昭聽到了那聲很小的“真是掃興”。
要不是她是兩朝將軍之女,先帝欽賜的妃,現在應該被貶為庶民了吧!會不會,做個庶民也好過現在呢?
玉昭輕輕的歎了口氣,靜下心不讓自己想太多,專心做好當前能做的,她要好好活著。她答應過父親,要活下去,好好活著。
“娘娘,你聽到玲兒說的了嗎?”玲兒一進屋就看到玉昭一心的繡著手絹,心無旁騖。
“等會兒我去和皇後說我身體不適,就不隨行了。”玉昭放下手絹,“玲兒,幫我更衣!”
玲兒不滿的嘟著嘴,出宮也,娘娘不去,那她也去不了了。整天在這裏悶著,她已經悶得快壞了!
“你隨皇後一道去吧!”玲兒從玉昭進宮就跟在玉昭身邊,人單純善良,玲兒一個再小的表情玉昭也知道她在想什麼。
第三節寂靜
次日,皇上與妃嬪們都已出宮,平日熱鬧的宮殿靜得可以聽到繡花針落地。繡好了手絹,玉昭輕輕取下,放進袖口。起身望窗外,落英繽紛。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
玉昭不知不覺走到了殿中的荷花塘邊,有水清澈見底,荷葉碧綠嬌嫩。要是有清麗的荷花,那就是人間仙境了!
隻可惜,時節不對。不是驕陽夏日,哪來映日荷花?如她自己,本是自由慣了的人,在這深宮中,重重束縛牽製,叫她如何得以自由?
玉昭靜靜的在塘邊小亭坐下,看水中倒影的自己,那麼安靜。在以前,讓她這樣靜一天,都怕是要了她的命一般不自在,如今她已如此這般的,靜了四年。良久,玉昭輕輕的將麵紗揭了下來。
水如鏡,玉昭抬起左手,芊芊玉指輕輕順著左眼角滑過左麵頰,一條紫黑的疤痕在水中依然清晰可見。這道痕,毀了一張本來美如天仙的容貌。
也許這是另一種福氣吧!玉昭的嘴角牽強的勾出一抹苦笑。
玉昭戴好麵紗,起身。
“容真,出來吧!”玉昭的語氣由平時的溫婉變為沉定,嬌小柔弱的身軀散發出一種高貴攝人的氣勢。
玉昭聲音剛落,一個黑影便在茂密的樹叢裏露出小半身影。畢恭畢敬的對玉昭行了一個禮。
“啟稟娘娘,爾丹已經按計劃在行動,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黑衣人聲音壓得如竊竊私語般低,但卻清楚的傳進了玉昭的耳中。
“很好,我有個禮物要送給爾丹,你務必送到!”玉昭從袖口裏掏出剛繡完的手絹,指尖一轉,手絹如劍一般飛至容真麵前,容真接過後立刻認真的收好,行過禮後就迅速離去。
黑影消失後,玉昭眼中閃過一線淩厲的光芒,瞬間即失。隨後又一切都恢複到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玉昭還是那個柔弱的昭妃娘娘,她輕移蓮步,緩緩走回自己的行宮。
第四節變化
時間如流沙在指間有條不紊的逝去,日複一日。玉昭想,如果沉沉的睡一覺,會不會睡到永遠?
“皇上駕到!”一聲尖利的太監聲劃破了永和宮的寧靜。黃袍加身的炻滿麵笑容的大步踏進永和宮,迎接他的卻是空空的一片沉寂。
炻收起臉上的失落,他放眼看看,卻發現永和宮少了其他**的奢華,布置簡單樸素,但處處可見精心的擺設,雅致巧妙。這幾年,他把昭妃遺忘得夠徹底,如果不是上次出遊的一見,讓他知道了玉昭的存在,如果不是那張美麗傾城的容顏讓他無法忘懷,也許,玉昭會被他遺忘在這裏,一生一世。想到這裏,一向高傲不顧他人感受的炻,竟然覺得有些愧對玉昭,但其實,被他遺忘的妃子,豈止玉昭一個?
炻輕輕的步入玉昭的寢室,看到玉昭斜斜的靠在床柱上,已經沉沉睡去,臉上依然戴著麵紗。
炻製止了丫鬟玲兒叫醒玉昭的動作,伸出手輕輕的揭開玉昭的麵紗,看到那張夢魂牽蓄的容顏時,炻幾乎屏住了呼吸。
再繼續揭開麵紗,炻看到了那道紫黑的疤痕時,他心中浮起絲絲憐惜。禁不住伸手輕輕滑過那道傷痕。
玉昭感覺到了麵上的不適,驚醒了過來。一轉頭,便與炻深情的眼神對上。玉昭的心跳瞬間漏了幾拍。
“臣妾……”玉昭慌忙移開眼神,起身行禮。
“昭妃免禮。朕來是有個消息告訴你,朕已尋得一名神醫,可消除昭妃麵上的傷痕。”炻移開身子,目光在玉昭的麵上流連了一會,隨即轉身走了出去。
玉昭快速的整理了一下妝容,跟上炻的步伐。“謝皇上恩典!”
“宋子城,朕封你為禦醫,你可有把握消除昭妃麵上的傷痕?”炻的眼神變得嚴厲,語氣有些咄咄逼人。他努力的抑製著內心躍躍的期盼,期盼那張完美的容顏。
“臣一定盡吾所能,還昭妃娘娘原本的容貌!”一名年過半百依舊硬朗的瘦小老頭,麵對炻的霸氣不卑不亢,一點也不受他的威懾。
“回宮!”炻按耐心中的蠢蠢欲動,轉身回宮。邊疆頻頻傳來動亂的讓他有些心煩意亂,剛才又傳來勢力最大的貴族爾丹發動叛亂的消息,真是煩不盛煩!
第五節痕
永和宮第一次熱鬧非凡,先是皇上下旨送了玉昭一係列東西,搬東西的太監一大早就如車水馬龍般來來往往,川流不息。隨後妃子嬪妃貴人什麼的一個接一個的過來探望,玉昭不習慣這樣突如其來的熱鬧,迎來送往,一日下來已經十分疲憊。
待送走了所有的人,玉昭譴退了身邊的丫鬟玲兒,隻留下禦醫宋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