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確定自己沒有想錯之後,肖正平對老葉說道:“這事兒還關係到李大為,你先別急,等我明天見過記者再說。”
老葉有些不耐煩,“還不急呢!馬上就要過年啦!”
“哎呀,再急也不用急這兩天啊,隻要記者那邊能談下來,這事兒就有了一撇,放心吧,這個年我保你過得熱鬧。”
老葉吧嗒兩口煙,最終點點頭,同意下來。
這時肖正平又想到什麼,趕忙叮囑道:“老葉,這事兒可千萬千萬不能讓錦州知道,林保壽要知道咱們拿屏山酒廠的酒貼他們家的牌兒,非把他的招牌拆回去不可。”
老葉一擺手,“行了,這點兒道理我還能不明白?你還是抓緊點兒去找那啥記者吧!”
從老葉家出來,肖正平沒有去南廂街,也沒有去德賢賓館,而是去了縣印刷廠——無論貼不貼牌,標簽還是得早訂出來,現在是分秒必爭。
酒瓶標簽是印刷廠的主要訂單,鹿場就是印刷廠的老顧客,所以訂標簽的事兒沒什麼難度就談了下來。
隻不過在肖正平叮囑此事不可宣揚時,印刷廠的生產科長表示很詫異,最後肖正平不得不又花幾塊錢買了兩條煙,科長才笑嘻嘻地表
示理解。
當晚,兩人還是在德賢賓館過的夜,第二天,肖正平便見到如約而至的記者劉夢夢。
劉夢夢似乎很高興見到肖正平,俏皮地問了很多問題,主要是關於肖正平如何學習的。
為此,肖正平絞盡腦汁想了一些他平時根本不敢想的借口,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學識說成是自學成才的結果。
看著劉夢夢似乎還不滿意的表情,肖正平趕緊把話題岔開:“劉記者,今天請你過來,是想請你幫個忙,咱們鹿場已經通過工商局的驗收,目前已經恢複生產了,你看看能不能再寫一篇報導,幫我們鹿場宣傳宣傳?”
劉夢夢聞言一愣,忽地從自己包裏掏出一疊錢,甩在兩人中間的桌子上,“你不說這茬我差點都忘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肖正平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盯著錢仔細看了看才想起來,自己先前托李大為給了劉夢夢兩百塊錢“好處費”。
“哦,你說這個啊,你幫我宣傳,我給你報酬,怎麼,有問題嗎?”
“肖正平,”劉夢夢板著臉道,“我當你是朋友,你把我當什麼啦!再說采訪是我的工作,宣傳縣裏的事跡是我的職責,報社又不是不給我工資,我用得著你給報酬嗎?”
肖正平一時不知該怎麼接話,結結巴巴道:“可是~~你~~總是幫了我吧,給點兒錢~~也~~也是應該的呀。”
劉夢夢又笑了出來,把錢推給肖正平說道:“
你感謝我,有個心意就行了,或者用別的事兒,比如給我找點兒新聞之類的。用錢的話,咱們之間不就市儈了嗎?!上次那篇報導反響還不錯,領導還表揚我了,所以相比你的錢啊,我更希望得到領導表揚。”
其實這錢肖正平原本就沒打算給,他自己是讀過大學的,知道這樣的人是很理想化的,不願意接受世俗化的事物,是當初李大為開口朝他要,他拗不過麵子才給的。
所以當麵對劉夢夢這番清風一般的言論,肖正平隻好把錢收回來。
“好吧,錢我收回,另外我要鄭重給你道歉,是我玷汙了你的形象,以後我一定每日三省吾身,爭取早日在思想上接近劉記者。”
劉夢夢聽得咯咯直笑,“我知道你是在笑話我,但我還是接受你的道歉。肖正平,我打聽過你的一些事跡,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你應該知道有些東西其實比錢更重要。”
肖正平認真點點頭,“劉記者,你說得對,這世上比錢重要的東西很多。我並沒有笑話你的意思,而是真的自我檢討。”
“哎呀,我都叫你肖正平了,你能不能別一口一個記者的!行啦,說吧,這次想讓我怎麼宣傳你?”
“嗬嗬,很簡單,給鹿場一個改過自新的形象。不過最主要的,還是得有意無意突出鹿場跟郭氏酒坊的結合。效果嘛,還跟你之前的報導一樣。”
“就這?”
“就這啊!”
“我當是
什麼呢!其實這件事不用你說,我們主編就想寫篇這樣的報導,據說這是縣裏麵哪位領導親自下達的政治任務。”
肖正平一聽,疑惑起來,問道:“哪位領導啊?縣裏麵現在不是正商量鹿場破產嗎?還有領導讓你們宣傳鹿場?”
劉夢夢一撇嘴,“這我可不知道,反正我們主編就是這麼跟我們說的,今天你不來約我,我還打算過兩天去約你呢!”
肖正平聞言大喜,“既然這樣,要不你哪天有空去我們鹿場瞧瞧?”
劉夢夢欣然接受,“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