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渙散迷離。終於在一個頹然的深夜蛻變。自己同自己對話,自己同自己爭執。
我站在煙霧彌漫的樓台,望著人流稀攘的品州街,一次次想你。
客官,進來看看,我們這的姑娘沒的說…
公子,想要什麼樣的…
聽曲兒還是花錢買笑…
九姑娘啊…
排著隊呢…
看您出多少了…
哈哈哈…
鴇母夜夜不折不休地講著交易的價錢,我們這般淪落風塵的女子,已被視作連商品都不如的貨色。信手拈來,有金垂手可得。
鳳嬌樓裏處處都是名利金錢顯赫,鶯聲浪語不斷。一個男人座下三四個女子,他們隨處留情,放縱情欲。尋歡作樂是他們揮霍的方式,顯耀的資本。
鴇母娘招呼我下樓陪客。我看到那個品州縣令,那張令我作嘔的臉,隔三逢五光顧我的臉。我已經受夠,可是,無人救我。
於是,我微笑著走向他。
戚老爺,今天是來聽我奏曲還是賞酒對弈啊?
不,不,不。九姑娘的絕活老爺我都嚐盡了。今兒個我給了鳩娘三千金,我們上房敘舊如何?
三千金。我默念。出夠三百兩我就該入房的,何況是三千金呢?
我帶他上樓,關上房門,我心已死。
這天夜裏夢見端白踏進鳳嬌樓,他說。
你是誰。
我是九姑娘,鳳嬌樓的歌妓。
你不是我的蕙仙麼?為何你有同她一樣的所有?
蕙仙?她死了。陛下,是您親手害死她的。
陛下…不,不。你是蕙仙,是我的愛妃…
我不是。
我是九姑娘,風嬌樓的歌妓。
一夜夢魘,勞情乏神。身邊那張令我作嘔的臉已早早離去。興許戚夫人如市井俗婦破口大罵,又或者她是個賢惠而沉默的聰明女子。誰知道呢?世上千千萬萬歸屬端白的子民,他們又知道多少呢?身邊滯留的人,幾個真幾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