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真名叫馬立。林右他倆第一次見麵是在河邊，他抽著煙，帶著有線耳機，看著挺落寞的。
林右坐到他旁邊，遞了支長白山，他愣了一下，接過煙，林右想他可能遇到什麼難事了吧，正想開口安慰的時候，他起身摘下耳機說：“ 走，請你喝酒 ”
直到餐館裏林右依然是懵的，菜上桌，幾杯酒下肚，林右開口問道：“哥們是不是遇到啥事了啊 ”
小馬那會估計比我更懵，“ 沒啊 ”
“那你大半夜不睡覺，河邊抽煙，一地的煙頭 。
聽到這小馬笑了笑說：“ 我就在河邊聽聽歌，抽兩口煙，不是你想的那樣。
聽到這林右更懵了“ 那你為啥請我喝酒？
“你不是請我抽煙了？
他的反問讓林右猝不及防，林右和小馬就是這樣認識的，慢慢的發現這人挺有意思。聽歌隻用有線耳機，煙癮極大，聯係人永遠都是打電話，除了喝酒平時很少話。
俄羅斯世界杯那年，林右在網吧打遊戲，小馬來電話了。
“嘛呢？
“打遊戲。
“出來喝點？
想著反正沒事幹，就應了。
到地方林右就開始抱怨：“營業廳你家開的啊，微信跟你有仇啊，每回都打電話，搞得我次次以為什麼重要事兒呢。
小馬笑了笑，沒有回話。
酒過三巡，小馬突然開口：“你寫過信嗎？
林右一愣：“這都啥年代了，沒事寫信幹嘛
“如果沒有手機，我今天就寫信喊你喝酒了
林右不知道他到底要說啥
小馬點了根煙，繼續說到：“人死了，要發訃告，結婚要發請帖，要是人家親自登門拜訪請你去代表著你這個人很重要，人都當麵給你說了，你不能不去吧，現在呢，我不愛用那些亂七八糟的聊天軟件，要不是覺得太操蛋我就天天上門喊你喝酒了，有些事，還是見麵說好，就算不能見麵，也不能發點文字就算了，跟打發人有啥區別。
不知道小馬怎麼了，還是頭一次見他說這麼多話。
“所以，今天見麵是要跟我說什麼嗎？
林右問道
“我要去蘇州了。
“好端端的跑那麼遠幹嘛？
小馬深吸一口煙，“林右，我和你不一樣，我要為我以後付出了，我沒想大富大貴，過著我想要的生活，就像這樣，已經夠了，而你，你父親已經為你的後半輩子買單了
可能看林右表情不太對，小馬補充道
“不是不樂意跟你玩了，隻是，哥們要為自己努力了
沉默了很久的林右終於開口：“小馬，要不……
“別，我還不了解你，我謝謝你能幫我，但不是現在，今天晚上的火車，咱倆好好喝，下次見麵我混的肯定比你好
…………
林右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喝了多少，隻記得小馬把他送回家
第二天早上，自然醒的林右發現腦門上被貼了一張紙，頓時氣不打一出來，心想哪個傻帽，趁自己喝完酒惡作劇。
紙疊的很方正，展開一看，原來是小馬寫的
“林右，本來不想這麼煽情的，但是我這人你也知道，朋友少，不愛說話，也就你能坐下來陪我喝酒，聽我說話，我本來是想一個人去鄉下，種點菜，自給自足，但是現在世界變得好奇怪，原本它是一個巨大的石盤，上麵有一根木棍，白天它就指上麵。晚上它就到下麵去，後來有了日晷，再後來就變成了巨大時鍾，裏麵有很多很多的齒輪。
“我一開始覺得這個世界就像石盤一樣簡單，口腹之欲，抽著煙聽點歌，偶爾喝喝酒，可是我好像不得不成為那時鍾裏的齒輪，去不分晝夜的工作，我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它是那麼的強烈。我這次去就要做一次齒輪，不管有用還是無用。
看到這，林右知道小馬為什麼去蘇州了，是欲望，但是小馬錯了，這世界最開始的時候沒有煙，沒有酒，沒有了很多東西也就沒了欲望，這個世界確實像一個巨大的時鍾，裏麵有著很多很多的齒輪，推動齒輪轉動的原動力就是欲望，所以小馬走了，而自己呢，要做一輩子那些無用齒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