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懾三人很快便下了池連山,不多時就走到了官路之上。
大寧王朝律法不設宵禁,但城池大門進出守衛在夜裏相較白日會更加嚴密。雲城毗鄰魔域,因而西門常閉,不僅有軍隊在城頭巡邏,各宗外派雲州修士也參與駐防。雲州誅禦分廷就位於城西,方便發令調動。此時已是夜深,路上並未見到什麼行人。
黃鈺涵仍略帶興奮地和兩人不停說起紅豆道人,眼中滿是向往與憧憬。林越是個道癡,此刻歸心似箭,隻想趕緊抵達天器閣雲城駐地修習紅豆道人所傳秘法。於懾剛進入出元境,氣脈內尚有未轉化為淬元力的元氣殘留,因此也沒有急於修習劍元凝練觀識法,而是繼續運轉李夫子代父母傳給自己的《練氣入門》,鞏固境界。
修行界中雖門派眾多,修道元術無數,但修行一途最初幾境,其實各種大道都大同小異。煉體打熬肉身,使修士可以容納元氣入體。納氣導引元氣,使其最終在丹田處凝結淬元法旋。千萬年以降,煉體藥液的配置、氣脈所行方向等早已定下,無非是各門根據後續修行方向進行細微調整,如體修較普通修士煉體更久。不過自出元境開始,不同修行途徑的後續修行便稱得上迥乎不同了。《練氣入門》便是修行界最常見的納氣境修行法門,由萬年前道庭執牛耳者天玄宗中興之祖造化老人編纂,經由後世一代代改良傳承,逐步演變而來。其法所練元氣中正平和,幾乎可作一切道途後續法門築基之用。於懾此時便是按照練氣入門法最後一節所描述,將元氣徹底轉化為淬元力。
正在此時,前方官路上一葉飄蕩在離地約三尺高度,常人大小的梭形小舟朝三人疾飛而來,繼而穩穩停在他們身前。
於懾正一頭霧水看著眼前船艙封閉,造型見所未見的小舟,隻聽傳來密集機括響聲,小舟陡然憑空放大了數倍,艙壁上打開一道大門,其中走出一身著與林越黃鈺涵相同道袍的年輕男子。
男子約莫二十五六,一臉焦急之色,“林越師弟,鈺涵師妹,可算找到你們了。之前你二人中途下了飛舟,元力波動又從顯元盤上消失,可是讓我們一頓好找。幸好你二人命牌無恙,不然我等回閣如何向付長老、黃長老交待。你們可是誤入了什麼秘境之類?”
林越歉然道:“讓陳師兄你們擔心了,之前我二人……”林越便略略向眼前的天器閣閣主二弟子,也是這次檢查雲城守陣一行修為最高的天器閣年輕一代修士陳心同說了之前三人所曆之事。
黃鈺涵小聲向於懾介紹著來人,陳心同麵色不斷變化,聽完林越描述,長出一口氣,向於懾打了個道揖,“這位便是於懾小兄弟吧,師弟師妹這次經曆雖說有驚無險,可還是要多謝你的仗劍相助。可方便與我等一同前往雲城?”
於懾還禮,“陳道兄不必如此,我與林兄、鈺涵姐本就投緣,互作援手,談不上相助。陳道兄相邀,在下便叨擾了。”
一行人便上了天器閣所產飛舟,內部空間容納下四人一馬竟絲毫不覺逼仄,從外界不可見舟艙內部,而在內部所視外界則毫無阻礙。於懾好奇地四處看著,林越黃鈺涵也不時向於懾介紹。艙門關閉,陳心同坐到舟首位置,手指輕撚,飛舟便向著雲城疾馳而去。
不一會,一座雄偉的城池便出現在了一行人眼前。城牆高聳,城頭上城門處多見守衛的士卒。
到了城頭下,陳心同停住飛舟,率幾人出來,飛舟隨陳心同招手不斷縮小,最終變作巴掌般長短,被陳心同收入了腰間元器之中。
士卒中有一個身著天器閣道袍,須發皆白的老者,正盤腿懸浮在半空中打坐,周遭散布著精純龐大而又溫和的金藍色元力。感應到幾人,老人將元力納入體內,緩緩睜開闔著的雙眼。
陳心同三人上前行禮:“見過杜殿主。”
被稱作杜殿主的老人放下雙腿,目光先是環顧過林越與黃鈺涵,繼而又掃向於懾,在他腰間雲安劍停留了許久。
“無事就好,你們身後這位是……”老人開口,於懾同樣行禮,道:“見過杜前輩,在下於懾,雲州山野人士,於往雲城途中與貴派林越黃鈺涵二位弟子相識。”
杜殿主點點頭,讓身側軍士打開城門,便領著他們向雲城內走去。
尚且夜深,雲城東側無論高宅大院還是尋常民居都熄了燈,一片寂靜,隻有微弱燈光從客棧此類店中透出。然而經過位於城中的城主府,西側誅禦廷及各派駐地仍是燈火通明。
於懾本欲打算隨便尋一客棧住下,待第二日一早便去文成做工的雲鶴客棧探查六欲魔門蹤跡,但天器閣一眾人聽說此事後極其上心,杜殿主當即便上報了誅禦廷,廷內稽查部修士迅速出動,將雲鶴客棧店主從家中悄然帶了過來。
於懾剛在天器閣駐地小院內拴了馬,便收到誅禦廷召令。便告別林越黃鈺涵二人,由陳心同帶領朝著誅禦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