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是我。
——《時間之旅》
黃弗走在街上,剛下完雨的夏天仍然有些悶熱。天馬上就要黑了,黃弗緊了緊身上的黑色大衣,加快了腳步。
今天是他的生日——2022年2月22日。
黃弗素來不信命,即使在小事上。因此他堅信自己一定能在天黑之前走到家。
即將入夜的城市,稠密的燈光猶如五顏六色的煙火濺落在人間,漸漸分不清你我了。天城是一個瀕臨沙漠的城市,如果從高空俯視,就會很容易發現,雖然東南角沿海,但是整個城市的西北角有十分之一都已經陷入了沙漠的侵蝕。盡管近年來有關部門一直在采取措施,但從西北吹來的風似乎把天城的“沙漠化”變成了無從躲避的命運。天城同樣是一個神奇的城市,冰冷的鋼筋水泥下仍有人情味存在,就比如黃弗。
黃弗到家時,已經是22:16了。縱使他再和自己較勁,也無法改變這樣的時間太陽早已落山的事實。
當黃弗用鑰匙打開吱呀作響的門時,他還在想著要削鉛筆屑順滑一下門的合頁。
電視裏播放著最新航天技術的空間站正式建立的消息。黃弗抓起遙控器,無聊的換台。
——新國際空間站建立,現在第一批航天員正在入列……
——某國科研團隊積累經驗,研製成功納米級光速轉子,但無法複製,毫無作用……
但他並沒有看到妻子。
疑惑的同時,也開始給妻子打電話。
“怎麼,還沒到家?”
“喲,回來這麼早?這不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嘛!好了,我掛了啊,我到家樓下了——”
話音剛落,黃弗就聽到一聲急促的刹車聲,隨後窗外“砰”的一聲玻璃與金屬交錯碰撞的聲音。
沒等他做出反應,隻見頭頂的燈一閃,又恢複了正常,隨後一聲巨響,黃弗感到整個世界都震蕩了一下,他在窗邊甚至能看到玻璃在微微顫動。
而這一切都發生在刹那之間。
黃弗愣在了原地,隻望著樓下漸漸升騰而起的黑煙。
一粒汗珠悄然滾落。
就像大夢初醒一般,黃弗的腿率先邁動起來,奔到樓下,直衝街邊。嘴不斷叫喊著妻子的名字,眼睛不斷地搜尋著熟悉的車輛和熟悉的人。
當他的眼終於定位到一個駕駛位子上的熟悉麵容時,淚水與絕望就將決堤。
莫名地,黃弗回想起了小時候,和爺爺奶奶父母玩耍的經曆……
那時候,天城的陽光還很和煦,灑下來帶著暖洋洋的意味。爺爺奶奶經常帶著小小的黃弗到公園裏玩,在小區裏玩。公園裏有新安裝的健身器材,刷著亮黃色和亮藍色的明漆。
那時的黃弗總願意到“走步機”上玩耍,並且必須要把兩隻腳放在一個腳踏板上,手握著鋥亮的把手,身體左右搖擺著,晃著,儼然一個站立版本的小秋千!隨著慣性,他像乘坐了遊樂園裏的海盜船一般,好像衝破了藍天,飛上了高層,更高層。
爺爺奶奶經常帶著黃弗在小區裏各種犄角旮旯的地方玩耍,遊蕩,有時,穿過一個個門廊,跑過一個個庭院,像極了童話裏的小蝴蝶,在草叢中飛呀飛的。有時,爺爺的大手握著黃弗的小手,走過如密道般的樓梯,下到新建的地下車庫裏去。新刷的油漆與大白牆的味道,雖然有時有些刺鼻,但是回味起來帶著些許清香,盛滿了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