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很久,久到人們已經淡忘落望舒這位隻想要自由,不想要皇權的三皇子殿下。
光陰似箭,仿佛一眨眼就這麼不經意間散落在原本握緊的指縫間,消散的時間在明扶光額邊兩側的蒼髯上具象化
時間宛如一陣風似的,就這樣明扶光便已不再年輕,雖然如此,但明扶光仍然如從前一般
無關春暖秋冬,都堅持著晨練的習慣,每次落望舒從茅草屋中蘇醒的時候,總能看到院子裏正在舞劍的明扶光。
明扶光不知為何容貌上並無太多的變化,那張臉仍然那般的俊朗,但是,眸中散發出的惆悵讓人輕而易舉的能猜透明扶光深沉的眼神
那張臉還是那般在人群中尤為突出,每次跟著落望舒下山采購物資的時候,總是能被人圍在人群之中。
落望舒早已習以為常,或許有的時候,甚至還有一種沾沾自喜的感覺
明扶光本就身形較好,雖然不像其他男子那般擁有健碩的肌肉,但卻也能讓人難以遺忘
那因為不舍得落望舒幹重活留下的繭摸起來已經變得粗糙,手指的骨骼變得有些粗壯,但是握著劍柄的時候,整個人仍然是從前那般身姿如燕。
春天正是萬物複蘇的季節,茅草屋前的梨樹從冬日的嚴寒中複蘇
碧綠的葉麵綻放著生機,因為茅草屋在竹林中央,所以每日早晨,除了家禽叫聲之外便是竹葉飄蕩的聲音。
明扶光這些年為落望舒鍛造了不少東西,就連梨樹下的池塘,都還原了梨園的布局一般
護盈和阿放搬離了竹林,因為此地距離山下路途遙遠,如今孩子已到該上學堂的年紀
每日路途遙遠,光是下山的時間都已經足夠磨人了。
落望舒知道阿放不想離開自己,便勸解他,畢竟此刻身邊已有明扶光,阿放也不會擔憂落望舒一個人了
正因如此阿放這才鬆了口。
清靜點倒也不是不好,隻是從前歡聲笑語的園子裏,隻剩下落望舒和明扶光偶爾坐在園子內賞月說不落寞也假
來拜訪的人很多,但是落望舒更想知道魏書齋和逾猶近況如何
這些年聽明扶光坦白了很多,落望舒這才知曉原來逾猶竟然也是他的人,結合從前的種種逾猶確實是個可塑之才
但如今天下太平,沒有了從前的剝削,也沒有了從前的敵意跟仇視,或許這才是落望舒期望的。
魏書齋貪玩日日遊山玩水,但好在有良心,每到一個新的地方就會給落望舒寄上一封信
在信中他談到除了黎洲大陸以外的世界,光是用那文字的描寫,落望舒就覺得非常的向往
可他並沒有魏書齋那般的灑脫,所以每日覺得悠閑的時候,就會拿起魏書齋寄來的信反複閱讀
信中的世界豐富多彩,聽著魏書齋講述著各種奇聞異事,就好像身臨其境一般。
魏書齋承諾總會有一天不再逃避魏挽桑,即使他知道魏挽桑跟隨,到那天的時候,他一定會回到落國探望落望舒
落望舒隻覺得扶額苦笑,因為這些年魏書齋幾乎在信中天天這麼說道,但是幾乎沒有做到。
李苗年因為那些事絆住了身,所以直到很多年之後,李苗年這才脫離了聖女的身份
或許從一開始李苗年就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天真自由而灑脫,每次落望舒邀約的時候
李苗年就會找到各種理由推脫,落望舒也沒辦法,畢竟李苗年渴望自由就像是天邊的雲彩哪怕轉瞬即逝也會活出自己的樣子。
就這樣時光匆匆,所有人都按部就班的過著自己的生活,沒有人再提從前所發生過的事情
不知不覺落望舒往日那黑如泉水的黑發中,不知何時開始長出幾縷白色的發絲,落望舒不是一個愛美之人
隻是控製不住的,老是坐在池塘邊上的石凳之上,觀望著水中的自己,撫摸著自己才開始有些衰老的麵孔。
明扶光每次看到落望舒這副樣子就會調侃道,明明才長幾縷白頭發,也不知道落望舒究竟在愁何事
邊說邊為落望舒整理身後的頭發,隨後柔情的為落望舒挽發。
聽到明扶光這一席話,不由的惹得落望舒扯出一抹笑意,或許正如他所說,杞人憂天罷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就這樣春去秋來又到了一年立春的時候
落望舒雖然比他小,但是明扶光是在春日出生的,這一年正是明扶光不惑之年,所以落望舒精心策劃一番。
雖然不是太盛大,但是他所期望的是明扶光能夠感到喜歡
便悄悄的提前許久邀請那些曾經的好友,落望舒朋友並不多,而且幾乎都是明扶光所認識的
此刻落望舒將地點設置在他們被困住的山洞裏,明扶光是個細心的人,因為落望舒喜歡安靜
便特意將上坡的路鑿了許多台階,因為山體本就是傾斜,落望舒老是喜歡站在斷崖邊注視著下麵的風景
山洞本就距離地麵很近,但是,山頂的風景才是最好的,但是因為常年路滑,尤其是雨後,飄落的竹葉夾雜著濕潤的泥土變得更滑。
落望舒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針線活,但是在外麵買來的並不算是心意,而且這些天落望舒旁敲側擊了許久
這才知道明扶光想要什麼,這自然得為他做到最好
落望舒一想到明扶光驚喜的表情就格外期待,便每日趁著明扶光幹活的空隙,偷偷溜往山頂準備著。
就這樣直到馬上接近明扶光生辰的時候,落望舒看著手中縫製的歪七扭八的物體略顯擔憂的遞給身旁的魏書齋
魏書齋緊緊握著手中的類似於香囊的囊袋陷入沉思,那表情帶著糾結,似乎又帶著幾分強壓下的笑意
那轉瞬即逝的表情千變萬化,讓落望舒心底早已明了,隨後帶著幾分怒氣的急忙從魏書齋手中搶過香囊
“算了,我還是下山買一個吧”
落望舒有些氣鼓鼓的模樣,無一不在彰顯的這些年明扶光照佛的很好。
“哎呀,我沒說不好,都是一份心意罷了”
魏書齋漫不經心的開口回答,就像他說的,明扶光到底是皇子什麼沒見過
聽到這裏的落望舒,下意識的去摸手上佩戴著的翡翠手鐲,那用銀絲纏繞而成的梨花和那渾身冰涼的手鐲形成鮮明的對比
每次落望舒都會忍不住的下意識思考的時候去撫摸,但是在腦海中卻認可了魏書齋剛才的一番話語。
“好啦,給你看個好東西”
魏書齋神秘兮兮的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包裹裏拿出一份奇異的東西,那物體看起來很奇怪,落望舒不好形容
還未等他問出口,魏書齋就神秘兮兮的收回了包裏,並且告知落望舒晚上再告訴他。
看著一臉壞笑的魏書齋,落望舒心中升起幾分不好的感覺,微微蹙眉看著有些懷疑
為了打消落望舒心中升上的疑惑,魏書齋推搡落望舒下山采集物資,畢竟,明日前來的人很多。
落望舒需要采購的東西並不多,因為山上種植了許多小菜,家禽也有喂養,雖然落望舒還是幹不了那些粗糙的活
但是打打下手還是很行的。
采購完物資回來的時候,明扶光差不多也從山頂下來了,因為這裏的地貌原因,隻有山頂較為平坦
而且山頂的土沃較為肥碩,將家禽圈養在山頂,這樣不僅有肥料供應,還省去了一大麻煩。
明扶光將鋤具擺放回原來的位置,隨後便將柴火從柴房裏搬出來,隨後便如往常一般淘米在鍋上蒸飯
魏書齋閑不住,明明才剛到,便已經下山去逛廟會。
“明天你想下山嗎?”
落望舒聲音有些扭捏,夾雜著幾分不好意思,在原地做了許久的建設之後才緩緩的開口詢問明扶光
明扶光撿起一根木柴扔入正在燃起熊熊烈火的灶台裏,有些不明所以的抬頭望著落望舒
那表情即使不用言語表明,都能看出夾雜著深深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