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切開始於結束之後·林天遙(1 / 3)

從傳送帶前密集的人群中艱難地擠出來後,我回頭看了一眼焦急等待行李的人們,嘴角輕揚步伐輕快地拉起我的小行李箱走出機場大廳。

忘了介紹了,我叫林天遙,生於一九九四年一月的一個清晨。我媽媽在寒冷的冬夜裏心血來潮地想吃雪糕,兩小時後她心滿意足地吃下了我爸爸跑遍全西昶城買到的一支苦咖啡脆皮,十小時後她在軍區醫院裏撕心裂肺地生下了奄奄一息不足月的我。

接生的年輕醫生看到懷中的小孩呼吸微弱,也沒有像其他健康嬰兒墜地的哭聲後,對著老醫生搖了搖頭。老醫生透過她厚厚的鏡片仔細地瞧了瞧我,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拍在我的屁股上,於是我的哭聲伴著嘹亮的起床號頓時響徹整個軍區大院。

我媽媽對於究竟是不是她一支雪糕把我冰了出母胎一直耿耿於懷;而我更在意地是那個在我一出生就打我屁股的醫生。

因為早產差點活不成的我,童年是蒼白著一張病懨懨的臉度過的。後來到高三莫名其妙地長到快一米七時,軍區大院裏的叔叔阿姨們都感歎,“小時候瘦瘦小小,現在都這麼高大了,真是奇跡啊。”旁邊處於青春期的我默默對“高大”這個詞在心裏翻了無數個白眼。

2017年,我在法國念傳媒方向的研究生。時不時,我會去蹭點國際政治的課。手機一開機,就收到了媽媽的短信轟炸。和我的軍人父親不同,我媽媽是一個普通的中學語文老師,每天除了上課,便是在備課和批改作業中度過。此時她正忙著抓期末考試複習進度,沒空來接我。

回完我媽的電話,手機又亮起來,屏幕顯示著“許旭東”三個字。我把掛在手臂的U型枕換到另一邊,接了電話後那一邊卻毫無回應,隻剩下一片嘈雜的人聲在耳邊起伏。正當我心生疑竇時,右邊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下意識看去,卻發現沒人。還在玩這個過時小把戲的也隻有許旭東啦。果然一扭頭就看到他一臉壞笑地站在左邊。

“許旭東!你這樣很幼稚哎。”麵對兩年未見的發小許旭東,我簡直都不用猜就知道是他。不管他是小時候扯我辮子拿我發卡的小男孩,還是長大後揉我頭扔我情書的大男生,我都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麼。在許旭東的手快摸到我的頭時,我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後退了一步。“說了,不喜歡別人摸我頭!”

許旭東打量我一番後,傻盯著我的眼睛不說話,盯得我有些發毛,十幾秒過後他才緩緩說道,“天遙,你變了。”

“哪裏變了?變瘦了,還是變好看了?”我眨了眨眼睛。

“變......黑了。”說完他大笑了起來。

這個家夥總是愛一本正經說胡話,我還以為他要說什麼呐。果然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內心默默翻了一個白眼,在心底罵了一句“滾蛋”,繼續佯裝微笑道,“美黑,懂不懂?”

許旭東突然湊上前來,狡黠地看著我,低頭拉過我的小行李箱,另一隻手順勢搭在我肩膀上。“走啦,回家咯。”在那個時刻,突然心下淒涼。偏過頭去的一瞬間卻被不改頑劣性格的許旭東勾住脖子,他領著我跑了起來。

途中我試圖掰開他的手,沒能成功。 “喂,你TM快勒死我了。給我鬆手!”這神經病和沒聽到似得,拽著我跑得飛快。

坐在開著暖氣的車內,我斜倚在車窗邊注視著一掠而過的風景,暖風吹得人有點昏昏欲睡。沿路的樹木站成筆直的姿態,焦黃的枯葉掛在枝頭搖搖欲墜。風一吹枯葉紛紛落了下來,一副悲戚蕭瑟的模樣。手中的熱牛奶隔著玻璃瓶傳來一絲絲熱度,視界越縮越小,眼前的景物開始變得模糊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