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微很平靜地轉身離開,完全沒有把媚靈放在眼裏,這讓媚靈心裏麵的怒氣氣不打一處來,好歹自己也是她的師姐,怎麼能目中無人到這種程度!媚靈明顯已經盛怒了,但彩翼見沐雨微離開,也隻得緊緊跟上前去,臨走之前,隻給媚靈丟下一句滿懷歉意的話。
“對不起,姐姐,我隻是不想讓她顯得那麼顯眼。”
媚靈攥緊了拳頭,“就算是沒有妹妹的幫助,第一名仍舊是我的,不信咱們就走著瞧!”
周圍的人見媚靈的臉色突然間變壞,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殺氣,也不敢近身來勸,隻得悄悄繞行。
然而關於這次門派中的競技,所有人都把賭注壓在了媚靈的身上。媚靈的表現也沒有讓眾人失望,當媚靈帶著馴服的貔貅返回盤絲嶺的時候,盤絲大仙滿意地笑了。
媚靈四處搜尋著沐雨微的身影,趾高氣揚的媚靈需要一個炫耀的目標,而眼下最好的目標無疑是沐雨微還有自己的妹妹。但是媚靈尋遍盤絲嶺上下,也沒有發現沐雨微跟彩翼。向其他姐妹打聽,得到的答案也都是沒有看見。夜色漸晚,離開盤絲嶺尋找貔貅的弟子們陸陸續續地都返回了盤絲嶺,媚靈站在山門前,認真地辨識著每一個經過跟前的人。
又一個師妹返回盤絲嶺,見著呆坐在路邊的媚靈神情很是愴然,便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媚靈師姐,你守在這裏做什麼呢?”
“你們後麵還有人嗎?”
“應該沒有了吧,印象中我們兩個是走得最遠的一對了。”
媚靈聞言,站起來立馬就朝著盤絲嶺外麵跑去。留下一臉錯愕的兩個師妹站在原地,鬧不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麼狀況。
空蕩蕩的山林裏麵看不見一個人,有的隻是饑餓野獸外出覓食所發出的咆哮聲。
“彩翼要是出了什麼事,我一定不會輕饒了你!”媚靈在心中憤憤的說到。
孿生姐妹那種冥冥之中的直覺告訴媚靈彩翼就在這附近,媚靈屏住呼吸聆聽,還真的能聽見腳步聲。但那腳步聲聽起來是如此的沉重,憑借彩翼那柔弱的身子骨,是斷然不可能發出這種腳步聲的。帶著疑惑,媚靈循著這個聲音一直往前走。
小心翼翼往前走了沒多遠,隱約看見兩個身形狼狽的人。其中一個看起來似乎是受了重傷,另外一個人的情況似乎也好不到哪裏去。媚靈站在原地,仔細地端詳,越看越覺得那兩個身影異常熟悉。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媚靈朝著那個方向輕呼,“妹妹,是你嗎?”
不遠處的身影聽見了這呼喚,似乎有些動作,但怎麼看都覺得那動作蒼白無力。這讓媚靈更加確信那人就是自己的妹妹,而旁邊的那個人,不用質疑,肯定是自己最討厭的那個人。不得不說,媚靈確實是猜對了,但她也隻猜對了一半。
走到那兩人的跟前,媚靈這才發現那個身受重傷的才是自己的妹妹。這種情況似乎根本就沒有給媚靈預留半點思考的空間,看見彩翼受傷的樣子,媚靈怒了。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抓住了沐雨微的手臂,“我妹妹怎麼了!”
沐雨微的臉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來,卻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音,隻是冷冷的對著媚靈說了一句,“鬆手!”
全然沒有半點恐懼。
這種冷漠,媚靈記憶猶新。
直到這個時候媚靈才發現自己的手掌感覺到陣陣的溫熱,抽回手掌,借著月光,赫然發現手上竟然滿是殷殷的鮮血。
彩翼氣若遊絲,“姐姐,雨微傷得很重,快帶她回盤絲嶺。”
媚靈從來不質疑自己妹妹說的話,但是今天,媚靈卻質疑了。沐雨微現在至少還能好好地站著跟自己玩孤傲,而彩翼已經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這怎麼看都不像是沐雨微的傷勢比彩翼來得重,但現在的情況並不允許媚靈仔細去分辨這一切。隻好與沐雨微一起扶著彩翼,一瘸一拐的返回盤絲嶺。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彩翼留下了病根,從此以後身體狀況每況愈下。而沐雨微則在返回盤絲嶺後很短的時間內就恢複了正常,這實在是一個讓媚靈百思不得其解的難題。因為如果妹妹說的話是真的話,那麼首先康複的應該是妹妹才對。兩人在一起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沒人敢去問沐雨微,彩翼也隻字不提。盡管彩翼從來就沒有給媚靈說過自己的傷究竟是怎麼來的,但媚靈還是很自然地把這一切責任都歸咎在沐雨微身上。因為身體的緣故,彩翼從那以後就很少跟師姐師妹們一起練功習武了,這雖然讓媚靈很不習慣,但也為媚靈去找沐雨微的麻煩創造了不少的機會。
麵對媚靈近乎無理取鬧的挑釁,沐雨微選擇了隱忍。這讓媚靈十分不舒服,終於有一天,媚靈把一封挑戰信扔在了沐雨微跟前,並聲稱誰要是輸了就得離開盤絲嶺。沐雨微仍舊沉默,很輕蔑地將媚靈的挑戰信踩在了腳下。
“我若是接受,離開盤絲嶺的一定會是你。但以你妹妹現在的情況,你若離開盤絲嶺她必死無疑,所以我奉勸你收回你這魯莽的決定。”
沐雨微從媚靈的身邊走過,壓低了聲音在媚靈的耳邊輕語。
媚靈並不知道沐雨微這滿滿的自信究竟從何而來,這麼多年來,沐雨微一口氣對這自己說這麼多話,這還真是頭一回,但媚靈始終覺得說話的那個人並不是平日裏接觸到的那個沐雨微。
沐雨微的話雖然聽起來囂張至極,但媚靈靜下心來想過之後也確實發現她是對的,自己如果離開盤絲嶺,彩翼肯定會跟著自己一起離開,但居無定所的生活明顯對彩翼的病情沒有好處。然而說出去的話就猶如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更何況這次還是白紙黑字。所以,就算是為了彩翼,自己也不能輸!
盡管看起來對於媚靈的挑戰,沐雨微也沒有做出什麼應對策略,平日裏怎麼樣生活現在看起來還是那個樣子。媚靈卻深知自己輸不起,所以比以前更加勤奮努力。
然而到了比試那一天,卻爆出一個冷門消息。
沐雨微不見了!
媚靈孤獨的站在約定的地方,不戰而勝雖然說是每個人都渴望實現的一種勝利,然而當自己真正手握這種勝利的時候,媚靈的心裏麵卻沒有多少歡愉,更多的疑惑填滿了媚靈的整個心腔。
想到這裏。關於沐雨微的記憶,媚靈再也說不出其他的了。盤絲大仙門規甚嚴,所以弟子私鬥這樣的事情是被命令禁止的。媚靈自然也知道這一切,所以即使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自己邀約沐雨微進行決鬥的事情,時至今日,盤絲大仙仍舊是不知曉的。
三人落座的小亭裏麵忽然安靜了下來,這也讓媚靈遊走出去的思緒再一次返回了自己的軀體之中。看起來盤絲大仙已經說完了自己想要說的一切,隻是究竟說了什麼,媚靈毫不知情,晚些時候找彩翼問問算了。
沉默中的盤絲大仙看起來比平日更加的嚴肅,這讓周圍的空氣都跟著肅穆起來。緊張的氛圍讓媚靈連大氣都不敢喘了,媚靈心裏麵有些發慌,要是師父突然就剛才說的那些話來詢問自己的觀點,這可不是一個好處理的問題。
不過看起來媚靈好像是多慮了,沉默中的盤絲大仙並沒有想要兩姐妹發表什麼觀點的念頭。緘默不語片刻之後,盤絲大仙幽幽的冒出了一句話來。
“雨微這孩子,其實真的挺可憐的,但她卻固執的不需要別人的可憐,這又讓她的命運充滿了不一樣的坎坷。”
正當媚靈準備通過師父的隻一句話回溯剛才可能會出現的話題的時候,一陣有節奏的鼓掌聲從亭子以外的地方傳了過來。媚靈旋即進入緊急戒備的狀態,舉目四望,這附近除了自己跟彩翼以外,剩下的就隻有師父了,但那鼓掌的聲音又是如此的清晰,放佛那人就站在這裏的身邊似的。
“別緊張別緊張,我隻是一個過路人而已,因為你們的故事太過精彩了,所以忍不住旁聽了一下。”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憑空出現,這給媚靈的心裏麵帶來一絲的不安。
“既然是旁聽,為什麼不敢光明正大的站出來!”媚靈朝著聲音傳來的那個方向厲聲喝道。
“遠來的都是客,姑娘這般凶惡,莫非這就是盤絲嶺的待客之道嗎?”
媚靈幾近憤怒,心中澎湃的怒火急切的想要尋找到一個突破口,灼燒這個傲慢的敵人,雖然媚靈現在並不知道這個敵人究竟隱藏在什麼地方。
盤絲大仙示意媚靈坐下,處亂不驚這似乎是每一個高手必備的修養之一。
“這位朋友若是對我們說的故事感興趣,不如現身出來,大家坐在一起聊聊。而且這裏是我盤絲嶺的地界,有朋自遠方來,我們作為地主,自然需要盡到招待客人的職責。隻是朋友你一直不願意以真麵目示人,我們是敵是友都分辨不清楚,又如何能夠盡地主之誼呢?”
“哈哈哈。”陌生男子放聲大笑,“還是盤絲大仙明白事理,比這些後輩懂事多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出來與你們一敘。”
話音剛落,從亭子映射在地上的影子裏麵慢慢的走出一個人來。頭上包裹著的厚厚的頭巾讓人沒辦法看清楚他究竟長得如何,雖然盤絲嶺四季如春,但這個裝束看起來似乎並不應景。
“這位客人難道不打算先自我介紹一下嗎?”盤絲大仙對陌生的男子說到。
媚靈盯著眼前的這個男子,一股混沌而黑暗的能量在他的身體裏麵奔湧,並且時不時的向外宣泄而出。如果他是敵人,那一定會是一個很可怕的敵人。媚靈不由自主的把身子護在了彩翼的麵前,多年以來,隻要意識到可能有危險發生,媚靈都會這樣做。
這個小動作看起來並沒有逃過陌生人的眼睛,“這位姑娘你在害怕什麼呢?”說罷,帶著幾分戲謔的眼神看了看媚靈,盡管頭上包裹著厚厚的頭巾,這目光仍舊灼得媚靈很不自在。
“還是坐下說吧。”盤絲大仙的一句話打破了現場尷尬的氣氛。
坐定之後,盤絲大仙漫不經心的與陌生的男子攀談了起來。
“看你這裝束,不像是中原人啊。”
男子沒有做聲,隻是點了點頭。
“能夠匿身於陰影之中,想必也是修道之人,隻是不知道這位朋友師承何處啊?”
“修道之人?”陌生男子反問到,“何謂道?”
盤絲大仙心中暗自揣測,這隻怕是問到比較敏感的話題上麵了,於是趕忙轉移話題。
“但凡自己認定的是為對的東西,那就是自己的道。”
陌生男子笑了笑,“照著大仙的這個說法,你我都是修道之人,隻是這選擇的道有些不同罷了。”
“敢問尊師大名?”
“沐血尊者。”
盤絲大仙心中一驚,這個名號雖然談不上如雷貫耳,但還是有所耳聞的。這個九黎祭司座下的猛將雖然跟盤絲嶺並沒有多少的交集,但盤絲大仙還是或多或少的通過其他的某些途徑了解了一下關於他的消息。
彩翼又重重的咳嗽了起來。
“看樣子彩翼今天已經很疲憊了,媚靈你先帶著你妹妹回去休息吧。”
媚靈不知道師父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要把自己支開,但妹妹現在的情況確實不怎麼樣。很是幽怨的看了那個陌生人一眼,媚靈扶著彩翼離開了小亭子。
兩人剛一離開小亭子,那個陌生人在後麵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來一句。
“你的故事也很精彩……”
媚靈嚇了一跳,驚恐中轉身看了一眼,卻發現那陌生男子正在跟師父交談。
彩翼關切的看著媚靈,“姐姐,怎麼了?”
這聲音讓媚靈回過神來。
“啊?沒什麼,我們先回去吧。”
走了沒幾步,這個聲音又從心底升起來,“不要在意我是不是在跟你說話,我生於黑暗,又居於黑暗。任何地方,隻要還有黑暗存在,我就能出現在那裏,即使是你的內心深處。你的秘密我不會告訴給你的師父的,雖然不小心探知到了一些我並不感興趣的東西,不過我並非是一個嚼舌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