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生命的長度已經被確定成一個月,你會幹什麼呢。
我的名字是五河夏樹,一個17歲的高中生。原本想著,離生命隻剩一個月的時間還有很久。我之前還列了張“死前必幹的一百件事”,雖然上邊一件事都沒來得及寫。
但當我看到了我的病曆單,上麵寫著胰髒衰竭時,我才發現,我把死亡想的太過遙遠了。
“騙人的吧,胰髒衰竭?怎麼可能啊?他還…他還那麼年輕,隻能活一個月左右了嗎?會不會是誤診了?”病房外,我的母親纏住醫生,一遍又一遍的確認,直到回答仍舊沒變,才死了心,拖著沉重的步子,擠出一個冰冷,勉強的,甚至不能算是笑容的表情給我。
“兒子,你的病,沒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像是在安慰自己,“一定會好起來的。”
“嗯。”我假裝沒聽到剛剛病房外發生的一切。
“我已經問過醫生了,這沒事的,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了,媽媽公司裏還有事要忙,你好好休息啊。”她似是怕藏不住自己眼角所湧出的淚珠,倉促逃出了房間。
啊,原來隻有一個月好活了嗎?震驚嗎?不是。恐懼嗎?也不是。之前總覺得到這時候,我會很慌張,然後崩潰流淚吧。但此時,我卻捧著小說,留給我的,卻是平靜與釋然。
人生最後的時光是在醫院,伴著那刺眼的烈陽與聒噪的蟬鳴度過嗎。
“欸?我隻能再活一月了嗎?啊~~好可惜哦。”
伴著病床滾輪滾動的聲音,一個看起來和我年齡相仿的少女被推了進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她父母那斷斷續續地抽泣。
“爸媽,別這麼傷心嘛,往好了想,我不是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嗎。”麵對即將到來的死亡,她卻還在安慰著別人,“你們先回店裏去忙吧,我會好好的啦。”
沉浸在長達一個小時的悲傷與喧鬧的環境中,病房中總算變得清靜了。
她還真是樂觀啊,我這麼想著。可這時,耳畔所傳來得,卻是一段連綿不斷的,安靜的哭泣聲。坐起來,向旁邊看去,發現這聲音是來自剛剛進來的女孩子。她倚靠在床上,一頭黑色的長發自然地垂落,淚水不斷地從那深棕色的眼眸中溢出,她也不斷用顫抖的手抹去。
我沒有搭話,隻是默默地把一包紙巾丟到了她的床上。
“欸,是媽媽嗎?我沒有再哭啦,是眼睛裏進…”她擦幹了眼淚,擠出了笑容抬頭,卻發現沒人。
“是你嗎。”她把目光投向我,舉起手中的紙巾晃了晃。
我仍舊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謝謝你,”她一邊繼續擦著淚,一邊開口,“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有必要知道名字嗎?”我的眼睛沒有離開小說。
“我叫青嵐鳴蟬哦。得了肺病,隻能活一個月啦…”
她絲毫不在意我說的話,自顧自說起來。
“別這麼冷淡嘛,好歹說些什麼,不然會讓我很尷尬的說。”她衝著我微笑。
“五河夏樹,”我合上了書本,“我叫五河夏樹。”
“嗯,真的嗎?”
“為什麼會覺得我要騙你啊?”
“因為啊,”她笑著指著我,“你這個人一臉陰沉的樣子,讓人很難跟夏天聯係到一起嘛。”
我無語了。
“你的名字倒和你挺搭的。”
“嘿嘿,真的嗎?也沒有吧。”似乎是不太好意思,她顯得扭捏了起來。
“你真的和鳴蟬一樣聒噪。”
“不是,你。”
……
在這較為輕鬆的氛圍中,度過了在醫院的第一個夜晚。
隨著清晨那幾聲鳴叫,離那個時候又更近了一天。
“早上好啊。”她向我打著招呼。
“嗯,早上好。”
我嘴裏嚼著吐司,與青嵐互道了早安。當我再把手伸進袋中,卻摸不到多餘的吐司了,轉頭一看,她正在若無其事地啃著我的吐司。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視線,她把吐司咽下,轉過頭看著我。
“咦,你盯著我幹什麼,好惡心。”
“我吐司呢。”
“啊?你在說什麼啊,什麼吐司?”她轉移了視線,沒來看我。我歎了口氣,下了床,走到她的旁邊。
“你要幹什麼啊!”她做出一副誇張的樣子,“別再過來了,你難道是要?啊,不行啊,我還隻是個女高中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