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弗如自殺了。
傅斯意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坐車趕往機場，正是中午，車窗外驕陽肆意，一排排樹像是倒放電影一樣飛快地掠過。
正在開車的司機小張聽到電話對麵的醫生說:“病人現在情況好轉，已經轉入普通病房監護。”
他透過後視鏡，看到傅斯意低頭看手裏的文件，很薄的一遝。半張臉都陷在陽光裏，另一半潛在樹的陰影處，看起來有幾分真摯。
“少爺，”他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喉頭有些澀然，頓了頓，才說，“陳小姐自殺了。”
身後是一片寂靜。
就在小張想是不是自己聲音太小傅斯意沒有聽到時，耳邊忽然傳來一道極為冷靜的聲音:“回去。”
小張沒問去哪，從前麵的紅綠燈調轉車頭，向醫院駛去。
醫院處處充滿消毒水的氣味，傅斯意向護士問過陳弗如的病房。她住在多人病房，打開門就是哭聲和笑聲，有家人慶幸手術成功，有人落淚時日無多。
陳弗如的床在靠窗的地方，她小小的一團。不同於別的病床前人聲環繞，身旁毫無一人的她更顯落寞。可陳弗如像不知道自己是被別人憐憫的那個一樣，靜靜地看向窗外。直到傅斯意走到她麵前，陰影投在她的臉上，遮住窗外大半光景，才有了些反應。
那反應很細微，睫毛輕顫，而後又恢複平靜。
就像是石子扔進湖中，不過驚起片刻漣漪。
傅斯意穿著一件駝色大衣，裏麵是一件高領黑色羊毛衫。普通人很難將高領的衣服穿的好看，一般都會顯得脖子短。可偏偏傅斯意還有一小截白皙的脖子裸露在空氣中，整個人看起來很貴氣。
他也的確是這樣一個人，麵容矜貴，溫聲:“我還沒有離開B城，你怎麼就自殺了？”
聽到傅斯意的話陳弗如微微抬眸，但眼睛似乎沒有看他。傅斯意並不在意，知道她又回到之前的狀態，於是蹲下身，大衣落在地上，主動去觸及陳弗如的目光，想要找個交彙處。
陳弗如眼神有些失焦，傅斯意認認真真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聽到她淡聲:“你來了？小少爺。”
“嗯。”
傅斯意依舊溫聲回應她。
陳弗如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露在外麵的手腕纖細瘦弱，包紮著厚厚的紗布。兩人閉口不提自殺的事，陳弗如又看向窗外，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吸引她。
傅斯意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看到滿地的落葉，身穿天藍色製服的保潔阿姨正在打掃。如今是十一月份，B城早晚都冷得過分，唯獨中午有些熱度，讓人感受到溫暖。
小張拎著食盒走進來，傅斯意撐起小桌子，臉色平靜地為她介紹:“這是我讓保姆做的飯，清淡補血，對你現在的身體來說很重要。”
陳弗如依舊縮在被窩裏，悶聲:“小少爺，我現在不餓，不想吃。”
傅斯意端起皮蛋瘦肉粥，小張主動拉了把椅子放在他身後便於他蹲下。傅斯意身高優越，即便這樣坐下還要微微俯身，修長的手指捏住勺子，皮膚看著比白瓷還要白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