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黑暗、陰冷、發黴、惡臭……
劇烈的晃動,隱約的呼喚……
安赤九猛地睜開眼睛,卻又什麼都看不見。
隻感覺到有人在使勁兒推搡著自己的胳膊,一邊推搡一邊喊著他的名字。
安赤九感到劇烈的頭疼,而那推搡和晃動更是加劇了這種折磨。
“喂,別推了!”
安赤九咬著牙關低低喝止,左手摸索了一下,觸到的是潮冷的泥土地麵。
“九哥,你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一個青澀的聲音急切地傳來,是個男孩兒的聲音。
離得很近,說話間,嘴裏的熱氣都呼到了安赤九的臉上。
“你是誰?我這是在哪兒?”
男孩兒啞住了嗓子,沒有回應。
什麼情況?!
安赤九明明記得自己昨晚執勤。
後半夜坐在巡邏車上實在耐不住瞌睡,小睡了一會兒。
可這一覺怎麼還睡到冰冷的地麵上來了?
身邊這個小孩兒又是怎麼回事兒?
心裏想著,疑惑感驟然增加,安赤九不禁提高了嗓門兒:“總不至於睡個覺就給關禁閉了吧?!”
男孩兒顯然被安赤九的聲音嚇到了,連忙拉扯著他的胳膊提醒道:
“九哥,你小聲點兒。我是借著送飯才能進來的,這裏是第三層地牢啊……”
“我剛才把老刁貼身藏著的寶貝給你喂下去了。你是不是感覺好點兒了?老刁已經咽氣兒了,你可不能死啊!”
“你要是也死了,我……”
男孩兒的聲音開始哽咽,安赤九的大腦成了一團漿糊。
什麼地牢?什麼老刁?什麼寶貝?……
就這麼一琢磨,好像觸動了記憶的開關。
突然間,海量的信息在頭腦中呼嘯而過。
安赤九一瞬間知道這是哪裏了,也知道自己是什麼人了,更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了……
事實的真相令人絕望。
他是個囚犯,而且是被挑選出來在監獄裏設賭局、打黑拳的囚犯!
老刁是自己在牢裏唯二稱得上朋友的人,而另一個朋友,就是身邊這個尚且年少的男孩兒,他的名字叫癩貓。
以前,他和老刁仗著自己力量大運氣好會點兒功夫,挨過了好幾輪的生死對決。
小有名氣,在這黑獄裏能夠享受到準一等的優待。
而癩貓,則是他倆在少年犯裏挑選出來的小弟。
平時專一照顧他倆的生活起居。
當然,他倆不算良心壞透。對癩貓比較照顧,沒事兒也會教他一些拳腳。
時間久了,三個人頗有點兒相依為命的味道。
可是,好運有到頭的一天。
這樣的環境,誰敢說自己就是個常勝將軍,一輩子都不會輸?
自己之所以會躺在這裏,是因為在昨晚的比賽中,他和老刁的組合遇上了強悍的對手。
偏偏又莫名其妙地手軟腳軟,使不上力氣。
他們輸了。
不僅讓賭客們賠了個底兒掉,背後金主丟財丟人,還讓老刁賠上了一條性命。
當然,他自己也渾身是傷,肋骨應該斷了三四根,但是手腳、內髒似乎並無大礙。
他的致命傷在後腦,是鈍器擊打所致。
本來應該就在這兒斷氣兒,然後被掏幹淨內髒賣錢。再然後,被裝進麻袋拖出去丟進監獄外的茫茫大海……
沒想到,借著老刁留著保命的寶貝,竟然使他從死神的利爪下逃了回來。
安赤九還隱約記得,老刁總是將那寶貝藏在褲襠裏……
而自己現在已經吞了進去,一時間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說是寶貝,具體是什麼,連老刁也說不清楚。
可是這玩意兒的確有效果。
這不,把個活生生的靈魂硬塞進了這個世界的囚犯身體裏。
……
就在這時,安赤九感覺到周身傳來難以忍受的麻癢感、刺痛感。
仔細聽,好像還能聽得到斷骨接茬處輕微的劈啪聲。
斷骨再生?!肌腱修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