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後,麵對曾經的家鄉,海山就會想起那年八月十五父親帶他見識蘆花魚洄遊的午後,蘆花隨風紛飛,波光映射到翻飛蘆花之上,仿若魚鱗般的紋路與激流中奮勇的爭先蘆花魚交相呼應,說不清這到底是魚的海洋,還是蘆花的世界,焌黑的鵝卵石在潔白的西沙中格外顯眼,卻絲毫不能引起人們的注意,岸邊衣衫襤褸的怒族人正在河邊紮著魚簍,怒族少女吹奏著葫蘆絲中訴說這他們悲慘命運,而這一切的因果,卻都糾纏在這剛入舞象之年的海山身上。
日暮漸沒之時,海山望到了桑州城牆,但身邊少了高大挺拔的父親。
在這帝國東北部舉足輕重的桑州城,潮河穿城而過,河畔樓閣連接,雕刻繁複,飛簷鬥拱,此起彼伏,此間最壯闊者,謂之玲雲樓。
“樓閣玲瓏五雲起,其中綽約多仙子,都說這家仙子多,怎麼我一個也沒瞅見”
一身粗布麻衣,卻頭戴薔薇,身形比常人壯碩的漢子嚷嚷到,
沒等此人坐穩,旁坐的絡腮胡大漢就瞥了一眼此人,心想“三年未見,這小子還是如此張揚”
漢子譏諷的說到:“老馬呀,老馬,怎麼三年未見,還是如此怕你家那隻母老虎呀”
絡腮胡大漢冷冷的說到:‘’姓丁的,今個兒攢局可不是來玩樂的‘’
一臉富態的中年女子起身關上房門後說到:“一桌子好酒好菜也堵不上你丁零的嘴\"
一身蜀錦,頭戴蓮花冠,身披袈裟的坐在主座的男子與身側侍衛問到:“無人偷聽?”
侍衛望著窗下潮河中叫賣的船家,回到“無人”
做東男子清了清嗓子,細聲到:“開始談正事了”,說罷視線環顧一周,“丁零此去三年之期已滿,此次老夫做東,既是給丁零接風洗塵,也是商議盟內下一步的發展目標,小丁啊,你先來給諸位講講此去見聞吧”
丁零聞聲,朝窗外猛得吐出口中雞爪,“還是咱們桑州的雞爪更有滋味,在西京的這些日子,可想死咱們桑州的‘’,’“少放屁,說正事”,黑衣侍衛短促道。
丁零:\"白兄息怒,西京如今雖然繁華依舊,但已遠不如東都,陛下在位二十六年,從未蒞臨西京, 西京傳聞‘西京龍氣衰,本朝壽將近’,陛下繼位之處,西京東都尚且二雄並立,如今嘛,不過爾爾,既不如滎州人才濟濟,又不如深州貿易之盛,更不如漢州交通之利,就是茶馬貿易也被雁州搶去不少,因此,西京怨氣甚重,如今西京都寄希望與太子順利繼位,改變如今西京局麵\"
絡腮胡大漢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西京不適合咱們鹽幫繼續發展嗎?”
丁零:“非也,如今我朝雖立國三百餘年,這幾年雖然天災不斷,但局勢還算平穩,待到太子繼位,西京必興”。
中年女子敲了敲煙袋,一杯烈酒入口,接話道“西京就是再好,如今諸位真舍得下各自家業,跟丁零去西京開拓?不見得吧,諸位對努族起兵怎麼看?”
主座男子問道:“白閑,你怎麼看?”
黑衣侍衛回道:“南征諸越的大軍夏天就已經回朝,雖說等朝廷大軍尚需些時日,但東征將軍就咱們桑州,隻是此人,憑借周邊各州府兵便足以禦敵。”
絡腮胡大漢放下酒碗到:“今個出門,我瞅到朝廷公告說官鹽又要漲一成,米價自去年江南大旱,山東道黃河決堤就沒落過,眼瞅著今年河北道又起了蝗災,如今又加上努族起兵這麼個人禍,怕是災民跟著怒族也要反了,各位早作打算,老馬我過完春節可就要回老家過安生日子去了。”
主座男子道:“馬老弟,言重了,局勢還沒如此不堪”
丁零道:“喝酒,喝酒,十五年的桑州藍橋可不多見..........”
桑州城外以東二十裏,魁梧大漢步入軍營,此人發鬢雖已露出絲絲白發,但精神依舊壯碩。
“傳我軍令,河北道,州尉及以上所有將尉,八月十七太陽落山前必須步入桑州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