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曉善高考完也沒出去玩,就呆在家裏宅了兩個月,一個是沒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另一個就是她也沒這麼多閑錢。去大學的錢是父親那邊的親戚資助的,父親濫酒,早就因為這樣沒了工作,老媽隻是個幫別人做飯的。加上父親濫酒的習慣一直改不了,身體越來越不好。
不過,雖然如此,但江曉善過得並不寒磣。一個是因為學費家裏親戚資助了,另一個是因為江曉善的奶奶也有些積蓄,江曉善的父親是她的小兒子,她自然會幫。所以江曉善在外人眼中,過得也還好,不是富人,但至少不缺錢。但江曉善從小獨立慣了,用了別人的錢心裏怎麼也有點不好受,但這種時候,她不能拒絕,也沒有能力拒絕。
江曉善就是懷著這種心情去了大學。真的是不悲也不喜。
江曉善在大家眼中是個開朗的人,心眼大,也不拘小節,和大家相處得都還不錯。事實上,江曉善的確是個大大咧咧的人,沒有想到那些煩心的事情的時候,她也就是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
大學生活至今,都平凡普通。而且也會一直平凡普通。江曉善很滿意現在的生活。
風平浪靜驟然割破的時候,江曉善渾然不知地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很多事情,江曉善對自己的說法是:過去了也就是過去了。生活的跌宕起伏對她這種自顧不暇的小人物來說,本來就是奢侈的體驗。
開學後兩個星期,江曉善去學校的附近的超市裏買日用品。遇見了高中同學,蔡瀾,兩人以前在高中就很是要好,又怕是很久沒見了,聊得火熱。發現兩個人學校就是隔壁,聊了一會要回去了,江曉善還留了那蔡瀾的電話,約好下次一起出去玩。
蔡瀾的電話第一個周末就打過來了,江曉善也很高興,約好了在麥當勞見麵,周六就早早的去了,去的時候蔡瀾還沒來。江曉善也不著急,慢悠悠地點了杯可樂,坐下來等蔡瀾。
我想,如果時光肯稍微給江曉善一點提示的話,江曉善也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裏。甚至絕對不會答應蔡瀾的邀請。可惜的是,她連這些可能性都來不及想,就被迫接受了眼前的事實:
蔡瀾不是一個人來的,她身邊站著另外一個人,另一個自己諱莫如深的人。她想轉頭,可是蔡瀾已經拉著那個人來到自己麵前。
“江曉善,這是陳可,以前跟我們一個高中的,隻是不和我們同班,你應該認識吧?我想反正都是老鄉又是一個高中的,就叫過來一起吃個飯了。”蔡瀾邊說邊拉著陳可的胳膊示意陳可走過來一些。
江曉善覺得周圍的空氣溫度突然間就降下來了,沒有任何征兆的,讓她喘不過氣來。視線一直不肯離開蔡瀾拉著陳可胳膊的手,她覺得自己沒出息,沒出息極了。
她的腦袋本來就已經不那麼好用了,現在更是一團亂麻,隻能僵在原地,器械地回答:“不,不大認識,可能比較麵熟,以前在走廊碰到過。”
即使再怎麼笨,江曉善也不會忘記,眼前這個男人曾經冷冰冰地警告她:“別再試圖從我這拿什麼好處,你高攀不起。”那種寒冷至今讓江曉善全身戰栗。
那就裝作不認識吧。這樣也許才是他想要的,江曉善想。
陳可也隻是在旁邊坐了下來,算是默認了她的說法。江曉善很想走,可她找不到理由,隻能讓自己全神貫注地聽蔡瀾講話,她聽得很認真很認真,試圖抹殺陳可的存在感。可是她的努力終究隻是徒勞,陳可從來都是這樣,隻要他在,江曉善的世界裏就隻有他的存在是值得矚目的。江曉善不禁嘲諷自己一番,這麼久了,自己竟然一點長進都沒有。
蔡瀾卻在這個時候突然說要去上廁所,拉起江曉善要作陪,江曉善自然是願意,逃兵似地跟著蔡瀾去洗手間了。江曉善承認:無論自己是多麼迎難而上的人,自己那些勇敢堅強的品質,在這個男人麵前,都是徒勞的擺設。
江曉善總算鬆了一口氣和蔡瀾去了洗手間。然而下一秒,江曉善又後悔了,江曉善不禁苦笑,自己怎麼老是把自己扔進坑裏呢?!
“小夏,其實,我喜歡陳可,”蔡瀾紅著臉說,“那個開學時就見到了,後來才發現是一個班的,其實,高三轉到班上的時候我就喜歡他了。沒想到還能遇到,這次想努力一次。你覺得怎麼樣,江曉善?”
江曉善很努力地回過神來,很賣力地擠出個微笑,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她不是不想說點什麼,鼓勵之類的,加油之類的,可是她說不出來,聲音在喉嚨裏硬生生地結了冰。又沉重又寒冷。
蔡瀾是高三才轉來自己和陳可讀的那所高中的,那時候自己已經被陳可當做隔離的對象了吧?也難怪蔡瀾不知道她和陳可認識。而且那件事之後,大家都知道在陳可眼中,自己是瘟疫般的存在,避之唯恐不及。
蔡瀾完全沒發現異常,還拉著江曉善可勁地問:“嗯,你在那個高中待得比較久,有沒有知道多一點他的事情,一定要告訴我啊。”
江曉善這才明白了,蔡瀾為什麼要帶陳可來見她。也許她認為自己在那個高中久一些,知道一些陳可的事情,想從自己這得到點可靠的情報。
可是蔡瀾找錯人了啊,陳可看見自己,也許連蔡瀾都跟著被打了低分。江曉善不禁苦笑。兩人又在洗手間待了一會,就回位置了。老讓陳可一個人在那坐著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