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龐倏忽即逝,一種奇異的歸屬感油然而生,六老嗬嗬地笑出了聲:“看來我們的隊伍又多了一位新人!”而後,他挺直了身軀,莊重地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一股紅色的漩渦驟然將我們悉數吞噬……
醒來——應該是睜開眼——望向四周,是一片紅色的汪洋,波濤洶湧的紅色激流瘋狂襲來,但腳下的金黃色小船卻毫發無傷,還……毫無反應?我再次將視線望向遠方,發現不少金黃的船都在前行,上麵都有著兩個人影,但即使隻有十幾米遠,仍然隻能看到一點灰黑色的輪廓。我回過頭,看見泰然的六老,不等我問出問題,便已被一片金光環繞,再一轉身,已是岸邊,風平浪靜,一片大好風景,望著那片“紅海”,我不禁閉上雙眼,感受那海風與清涼。這片紅海不僅沒有血腥氣,還有一種親切的感覺,如同站在祖國大地,是那般安穩、平和……
“臭小子,還擱著享受上了,人家老李等你嘞!”轉頭一看,是一位健壯的漁夫,十分嚴肅,倒也跟想象中差不多:長著一張棱角分明的臉,濃密的眉毛下是一雙充滿殺氣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揚,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他的鼻子高聳,似乎能洞察一切,下麵是一張緊閉的薄唇,透露出堅韌和果斷。他的皮膚被海風吹得黝黑,布滿歲月留下的痕跡。然而,定睛觀看,他的眼角卻露出幾條溫柔的魚尾紋,與他粗獷的外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的眼神並不十分犀利,帶著一股溫暖的力量,讓人感到安心和舒適。隨即,他一瞪眼,身上透露出一股殺氣,將柔和吃幹抹淨,將我狠狠地拽住:“告訴你,別看這裏這麼平靜,指不定就被別國給你抓了去!到時候給你扒皮抽筋,老子去湊個席!”
“老趙頭,別吼了,這裏安不安全你自個清楚,自己也不數數嚇住了多少人,讓我們很難辦啊。”六老從木板子上走到跟前,輕拍漁夫的肩膀,頓時,漁夫身上的氣息溫柔了許多,恢複了之前那副模樣:“那能咋辦,每天都有幾個腦子有毛病的混子來,這不得……削削他們的銳氣嘛。”“害,我帶的人,哪來的混子。”“行吧,那個……年輕人,跟好你的老向導,別讓他氣著嘍!我叫趙山,記著。”然後,他提著我的衣領,使勁一推,轉過頭,席地而坐,望著那片紅海,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快點走,這麼磨嘰。”“哦。”我隨口應了一聲,便跟著六老走出了碼頭。
說實話,如此複古的碼頭我倒是第一次見,木板都有些破損,好像一踏便會粉碎成木屑,也沒有人來修理。我對這有些擔心,但到底還是離開了。隨著波濤洶湧的聲音逐漸遠去,腳下的木板也成了泥土,不知怎的,居然和我死前開車進入的大山的風景如此相像,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回到了人間。但不到一刻鍾,便出了這片林子,來到了馬路上,那林子和馬路中間幾乎無縫,好似水泥代替了泥土,樹長在水泥上了。我們在路旁走著,也不知走了多遠,路上一輛車都沒看見,六老和我好像都沒有腳步聲,該死的寂靜讓我打了個寒顫,我開始感到窒息,深呼吸了一次又一次,心髒在狂跳。
忽然,車輛的轟鳴聲傳來,這讓我鬆了一口氣。隨即,我耳邊聽到了鳥鳴,樹葉的簌簌聲,風聲,腳步聲……眼前也不隻有無盡的道路,動物和一些建築若隱若現。這裏漸漸變得多樣起來、多彩起來。六老終於開口:“差不多了,去看看陰間裏的中國吧!”霎時,腳下傳來了強烈的震感,麵前的路麵開始塌陷,一條條深溝蔓延著,如那玻璃的裂紋毫無規律。然而,旁邊的樹林貌似不受影響,仍然是那般平靜。我下意識想跑走,但恐懼讓我挪不動腳步。我又一次感到眩暈,但比到陰間之前好多了。不到幾秒後,震動就停止了,路麵的裂紋已然消失,前方二十多米的位置已不是那古板的混凝土,那裏變成了城鎮,也不是空無一物,而是人群與車水馬龍。不同的是——這個地方整整向下塌陷了至少十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