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後又一片的嘩然,嘩變了天色,濃雲滾滾而來此起彼伏。冷然剛剛鑽出安全樓梯下的小後門也顧不得天色突變,就看到了兩張銀亮亮的大網。
大網此時似乎捕獲了兩條鮮活的魚兒,混雜的捕手們正在激動地吆喝也在做最後的收網工作,他們的目光興奮裏透著欣喜。
等冷然趕到近前的時候,麵色慘白的潘妙妍已在同事們的幫助下脫了網。他連忙替下有些單薄的肖琳,安撫妻那似乎還沒有完全複蘇的軟綿綿的身體。他理所當然應該照顧妻。
另一張網裏,一個五十多歲的野獸仍在掙紮著負隅頑抗。他的力量大得驚人,十幾個強壯的男人居然被他攪得團團直轉。
不管怎麼樣潘妙妍總算是有驚無險,冷然也長長地透出了兩口氣,然後靜靜地佇足,刻苦地保持著始終如一的姿勢,任她在親人的臂彎裏安神定魄。他忽然覺出,兩人似乎好長時間沒有這麼近距離地貼近。他也就一陣傷感般地抬眼眺望,六層的住院大樓頂端有些模糊……似乎有條搖曳變形的黑影,化作兩縷青煙嫋嫋而去。
張惶失措的冷然差點沒喊出聲來,便見那位仁兄——精神病人已在一支強力鎮靜劑的麻痹下變得相當馴順,也就略略恍過神來。
可誰也沒料到,那位仁兄被一副擔架綁著從潘妙妍的身旁經過時,竟奇跡般地又恢複了掙紮。他仿佛見鬼似的抽搐,一下子又兩眼翻白,茫茫然地隻是叨念:“鬼……鬼……鬼……”
一種更加不祥的念頭倏地就竄上了冷然的心尖,他要趕緊把潘妙妍帶離這裏。這樣他與院內妻的幾位同事簡單交流後,幾乎是一路抱著她返回到了潘其飛的專車裏。
卻在這時,有些單簿的肖琳遠遠地跑來,口裏直喊:“小潘,包……包包……你的包……”沒辦法,冷然隻得又跳下車來,迎前幾步。
當肖琳終於把潘妙妍的手包交到冷然的手裏時,已是氣喘籲籲,卻不忘叮囑他要好好照顧自己的妻子。
冷然自然諾聲連連,臨別的時候,肖琳夾雜不清的話裏竟帶出了一條重要的線索,直令他大吃一驚。
所以在回返青山大道越秀西區的路上,等潘妙妍漸漸恢複氣色有了聊天的資本時,冷然便開始試探地問:“好一點了沒?是不是最近一段時間都這樣,工作不在狀態,壓力太大了嗎?”
“誰說的?我天天還不是這樣上班,今天的事……隻是個意外了。”潘妙妍忍不住還是翻了一個白眼過去,雖然眼力稍顯不足。
“還是請假多休息幾天,恢複恢複……而且,人家小肖也說了,你的記憶力真是……越來越差了。”
“你聽她胡扯,小心眼……不就有一天忘了替她值班嗎?”
“上個禮拜……就是我去廣南市的那天?”冷然心虛得不行,卻沒辦法硬著頭皮也要問。
“是……”潘妙妍瞟了他一眼。這一眼,極致的縹緲。
“你……你是不是臨時去了哪?這……這才忘了?”冷然心裏的小九九其實老早就已經盤算開了,他自是害怕潘妙妍那天一路跟蹤,在三沙灣的那一夜他瘋狂地和盛婧櫻種下了不知多少的愛。
“沒……那天,我……好像生病了,睡了整整一天。”
“不會吧,你能睡一天?”不管怎麼樣,冷然稍稍鬆了一口氣,那……真要是潘妙妍多留了一個心眼,一路跟將下去的話,他豈不是……真是好險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