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朱九對著那一窗的明亮天光發呆。
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必要繼續留下給這人找麻煩。
算了,不管他是怎樣的人,再看看吧,就當是為了這裏的吃食。等吃夠了再走也不遲。
她自己坐起來,叫了聲樂錦,沒人應,然後是阿水,也沒人應。
難道是她聲音小不成?無奈楊弗的嗓子就這麼大。
她下床穿鞋,這時門被推開,小碎步聲,進來一人。
卻是一個她不認識的侍女。
“王後醒了。”她立刻轉身朝外,應是去叫人。
“唉唉。”朱九連續兩聲叫住那人。
她於是回身近前。
“你叫什麼名字?”
“回王後……奴婢蓮蓬。”這侍女臉色看著有些緊張。
“蓮蓬,今日怎麼是你?”朱九柔軟嗓音,隻為讓她別緊張。
“回王後,樂錦姐姐和阿水此時……無暇。”
“她們在忙?”
蓮蓬一頓,沒有回答,頭低得更低。
朱九意識到不對勁,突然站起身,蓮蓬嚇了一跳。朱九拍拍她手臂,“蓮蓬,你帶我去找她們。”
蓮蓬呆在原地,朱九再道,“她們在何處你告訴我也行,我自己去找。”
“回王後,她們在……在…”
朱九耐心等,蓮蓬終究說了,“在永巷。”
永巷是魏王宮專司罰人的所在,朱九也是一邊朝那邊走一邊聽花想殿眾人介紹。
在驛館侍奉她的花想殿人樂錦阿水石岩等都在那裏。
在那裏挨杖。
就因為她那晚偷跑出館,然後大病回來。
朱九身上被蓮蓬她們很快地裹了外袍,她覺得自己被裹得像球,步子也被束縛住,快不了。
終於永巷出現,門口果真有一個寫著永巷的牌匾。
她帶著一夥人直直走進去,門口兩個小監想攔又不敢攔。
“你們是……”他們結巴了。朱九昨日才入宮,還覆著麵,宮裏人現在大都還不認識她。但小監們能從她的衣服上推測出一二,所以沒敢使勁攔。
“今日來的花想殿人在何處受罰?”朱九直接問一個小監。
“花想殿?”
他腳一軟,猜到眼前之人是王後。
“在何處?”朱九再問,“算了,你帶路吧。 ”
朱九扯住他袖子,拉著他入內。
那小監雙腳打架,被迫帶路。
“你別怕,我隻是想找到他們。”朱九見了他走路的姿勢,安撫道。
“是,王後。”
“他們可受刑了?”
“還……還沒有。他們也才至。”
朱九的心鬆下來。
穿過一條長巷,他們到達一處院子,那裏正擺放著三條長凳,旁邊立了不少人。
眾人都看向門口,是樂錦先驚呼出聲,“王後?”
永巷執杖人等一聽是王後,紛紛衝她下跪。
朱九幾步走到樂錦他們麵前,“那晚是我自己不小心,與你們何幹?”
“王後遇險,小人們難辭其咎。”石岩道。
“若我不知還好,今日我既知曉,也到了此地,定不容人胡亂因我受過。是王上命你們打他們的?”她看向執杖人。
“是……是。”
“王上現在何處?”
“這……小人們不知。”
“你們暫不許行刑,等我去找過王上再論。”
她看向樂錦他們,“你們等我。”
“小人們皮糙肉厚,受點杖隻當是家常便飯,王後仁慈,小人們心領。若勞煩王後為小人們奔波,小人們萬死難贖其身。”石岩道。
可以想見魏王管理宮人之嚴。
朱九堅持道,“你們等我,不許行刑。”說完,她朝外疾步。
王後走後,眾人望向門口。阿水弱弱出聲,“王後是專門來……”
跟著來的花想殿人解釋,“王後一醒來就找你們,沒見著人,便問蓮蓬。蓮蓬如實說了,王後當即出門,一路上幾乎是小跑著過來的。”她還想說他們幾乎跟不上,王後看著瘦弱,體力卻不一般。
樂錦他們相視,無言。
既然王後下了令,執杖人隻好等待。
朱九讓人帶她去找魏王。
蓮蓬道,“王上此時在勤政殿,那邊殿宇除了親近大臣,一般人進不去。”但以前沒有王後,如今有了王後,不知規矩是否要改,蓮蓬一時拿捏不準。
朱九卻不管,隻顧到勤政殿。這殿離花想殿不遠,是魏王專門理政看書的地方,有時也接見大臣。
她在石階下立定,門口的小監比剛剛永巷的兩個要硬氣得多,不慌不忙衝她行禮,問安。
“王上可在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