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城的舊城區,生活節奏很慢,環境還湊活,沒有壓得讓人喘不過氣的高樓大廈,也沒有標誌性的建築,隻有一群不起眼的舊式居民樓,其中,還有一條不起眼的巷子。
柳巷。
和這個衰落的舊城區一樣,沒什麼特別的。
巷子不寬,兩輛車並行勉勉強強能過去,技術不好的可能要壓路沿上。平常也挺幽靜,畢竟有點本事的年輕人都出去讀書工作了。
巷子走到最盡頭,有一棵大柳樹,枝幹錯綜盤出無數枝條,柳條絲絲垂下,在風中微蕩投下大片樹蔭。粗壯的樹身兩個人都很難抱住,即使在雨水充沛的夏,有些老樹皮也是幹的。
他很茂盛,很粗壯,但卻無法讓人感到挺拔,畢竟,那盤遒的樹身已經有些傾斜了。就像是被歲月壓彎了腰的老人,隻靜靜地站在街角,和這座城一起,淡淡看著一個個沉澱下來的故事。
柳巷兩側是三層高的樓,婚紗攝影、理發店、沙縣吃、書店……什麼都有。巷子盡頭那棵老柳樹旁邊,有家網吧,在三樓,拐角還有個紋身店。
風速網吧,百八十平的地方,充斥著鍵盤鼠標劈裏啪啦的聲音,時不時冒出幾句我□□操。一個個網癮少年沉浸在遊戲世界裏,牆上貼的“禁止吸煙”像是擺設。
最前麵的櫃台也擺放著一個巨大的顯示屏,顯示屏後麵隱隱約約露出男生短寸的頭發,腦袋右側還被理發師剃了兩道,頭皮清晰可見,有點酷,很帶勁。和這發型一樣酷的,是他身上鬆鬆垮垮的黑色恤。
手臂從衣服裏露出來,是屬於少年獨有的骨感分明。
而就這樣一位酷哥,正麵無表情地玩著遊戲機——超級瑪麗。
經典的力量讓人顫抖。
“遊戲機不錯啊!”
就在宋風最後一條命被食人花絞死的時候,有人從外麵進來走到櫃台前,還非常懂事地遞上來一罐可樂。
“兩百,拿走。”宋風把遊戲機扔在桌子上,懶洋洋地接過罐裝的百事。
“兩百?”陳輝愣了愣,拿起遊戲機前後看了兩眼,隨即又放下了,略帶幾分嫌棄,“一百八十塊錢買的遊戲機還帶充電寶?”
剛從冰櫃裏拿出的冰涼鋁罐,在接觸到他溫熱指腹的那一刻,似乎是害羞了,化成了水。
宋風食指勾著拉環,隨意一拉,單手打開瓶蓋。
他下巴輕抬,液體裏的氣泡充斥在喉間,相繼炸裂,留下一股冰涼的甜。
痛快。
“風哥,就這手藝,咱去賣藝吧成嗎?你就在前麵開瓶蓋,我在後麵敲鑼打鼓收點碎銀,不比你開店賺錢?”
陳輝每次都得感歎一下宋老板單手開瓶蓋的技能,倒不是這個動作多難,但這一般的動作好看的人來做就會變得不一般的好看。
但可惜了。
陳輝往四周掃了掃,一堆老爺們兒和毛孩子,這麼好看有什麼用,難不成指望他們朝宋老板放星星眼不成?
那還是再單1年吧。
“碎銀?”宋風望著陳輝永遠都停不下的嘴,很想再塞給他一罐可樂,“我們年輕人喜歡轉賬。”
“嗯,那你們年輕人能不能想辦法吸引一些女生,擴大一下業務範圍?”起來他比宋老板還兩個月呢,陳輝從旁邊撈了個椅子,沒什麼心情打遊戲,隻看見這幫雄性氣息濃重的家夥就腦殼疼。
到女生……宋風順著窗戶往下掃了一眼,視線落在柳巷拐角的紋身店,沒過幾秒收了回來,重新打開遊戲機。
他回來的這十,倒沒見她過來。
業務不業務的,宋風不在乎,餓不死就行了:“想要自己弄。”
“咳咳……咳……”陳輝正喝可樂一口嗆住。
自己動?
“什麼就我弄了?你這店,一共開了半年我就幫你看了兩個月,等哪我篡位了你就上我家餐館端盤子去,年終的時候,我給你頒個西街最美服務員!”陳輝邊想邊樂,“還別,生意不定真能好,就衝你這張臉,到初中女同學大到我媽都被你迷得顛三倒四。”
宋風重新拿起遊戲機,往後癱在椅子上,渾身上下透露著懶散:“你奶奶也可以。”
“……”一直叨叨叨的陳輝突然停下了,“臉是個好東西。”
“休息會兒,幹物燥的,容易走火。”
窗戶開著,但煙味時不時地飄過來,宋風忽然覺得嘴裏有點空,他舔了舔嘴唇壓下心裏那份蠢蠢欲動,打開抽屜拿了支棒棒糖。
這沒頭沒尾的話,陳輝腦子一時間反應不過來:“有人玩火?在哪?”
宋風沒忍住忽然笑了,從鼻腔裏傳出一聲輕哼:“嘴,uh,歇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