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一刻鍾後,一個中年男人開門出來:“二位是萍兒的家人?”
關涼看了倪靈靈一眼,見對方臉色臭臭的,沒有說話的意思,便硬著頭皮編道:“是是,我們從老家來進城做點小買賣,順道路過貴府,想來看看她,勞煩先生帶我們去去見見她。”
中年男人是府裏的總管事根叔,對關涼的話半信半疑,心裏藏著事,便覺得二人更是可疑,便道:“二位自稱是萍兒的家人,可有憑證證明?”
關涼心想,倪靈靈說的八九不離十,這個叫萍兒的丫鬟果然出事了,他反應倒是快,道:“這……把小妹叫來見見,不就知道了,我們隻是來看看她,給她送點東西,這事難道還有人願意做冤大頭,假冒不成,您說是吧。”
他說的在理,根叔知道萍兒出事的事情瞞得了初一瞞不了十五,心中已有應對之策,便道:“二位隨我進來。”
進門之後,經過一段長長的連廊,雖隻是匆匆幾眼,也可見院子中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山水林木點綴其間,景色雅致不俗。
關涼深吸一口氣,北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建此大院,不愧是一代曆史名人。
管事將二人引進一間屋內,請二人入座,還上了茶水,態度很是客氣,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引得關涼忍不住發問:“老先生,是出了什麼事,萍兒在這兒活幹得不好?”
“啊,不是這麼回事,萍兒是個好姑娘,為人機靈做事勤快,實不相瞞,三天前萍兒不幸掉進池塘,溺水身亡了,二位節哀。”
關涼瞥倪靈靈一眼,好家夥,連日子都知道的這麼清楚,人在二十一世紀,還能知曉明朝三日前有人去世,這是什麼級別的大佬,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我得抱緊大佬的大腿。
哎——我前麵是不是辭職來著?關涼在心裏給了自己一巴掌,叫你嘴快!
根叔見關涼發愣,還以為他是悲傷過度,又道:“萍兒是個好孩子,在府裏服侍多年,很是忠心,我們不知道她在外麵還有家人,又不忍心見她屍首孤零零的躺在那兒,已經將她好好安葬,讓她早日入土為安。”
倪靈靈大眼睛眼淚汪汪地看著管事,下一秒,豆大的淚珠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小妹,你真是命苦啊,阿姐來晚了,沒能見你最後一麵,沒能好好照顧你,我可怎麼跟咱們死去的爹娘交代啊!”
哭的那叫一個情真意切,關涼差點以為這個萍兒真的是她前世的姐妹。
“大叔,小妹既已入土為安,我們二人稍後再去墳頭看她,可否先帶我們去萍兒生前的住所瞧瞧,找點她生前所用之物,好讓我們一並帶去給她。”
“這樣也好,我叫人帶你們去她生前住的屋子,你們收拾了她的物件,再去看她也不遲。”
管事將二人帶出門,叫了丫鬟杏兒過來,囑咐幾句,便離開了。
杏兒十二三歲的年紀,接了萍兒的活計,是七爺院裏貼身服侍的丫鬟。
二人跟著杏兒走過彎彎繞繞的庭院長廊,來到一處偏僻的小院,打開其中一間朝西的小屋,裏麵擺放一桌一凳,兩張床鋪,床尾處有兩個不大不小的櫃子,杏兒打開其中一扇櫃門,說道:“萍兒的東西都收起來放這裏了,你們想要的話就都拿走吧。”
倪靈靈翻遍整個櫃子,也隻找到了三件衣物和一盒用了一半的胭脂,兩個製作粗糙的木頭簪子,再無其他。
倪靈靈問杏兒:“就這些嗎?”
杏兒點頭:“就這些。”
“我妹妹在這裏幹活這麼多年,怎麼會一點積蓄都沒有呢?”
杏兒露出鄙夷之色,覺得倪靈靈是貪財,萍兒真是可憐,死了還被家人惦記著工錢。
沒好氣道:“這我怎麼會知道,東西收拾好了就跟我走吧,我送你們出去。”
倪靈靈忙拉住她:“姑娘,能不能帶我們去萍兒出事的地方看看?”
“這可不行,出事的地方離夫人們住的院子不遠,我們做下人的沒事是不能隨便去逛的,更何況你是個外人,還帶著個男人。”說罷,瞟了關涼一眼。
“姑娘你有所不知,我們家鄉有個習俗,如果客死他鄉,必須到她死去的地方去轉一轉,叫一叫她的名字,如此才能讓她魂歸故裏,入土為安。”
“你說的是真的?”杏兒半信半疑問道。
“當然是真的,如果不這麼做,她的魂魄會一直縈繞在之前生活過得地方,也就是這個小院,這個房間,久久不散!”
倪靈靈給愣在旁邊的關涼遞了個眼色,關涼心領神會,補充道:“如果一直沒有親人來叫她回家,還會心生怨恨,出來鬧事發泄,等到那個時候,住在這裏的人可就有麻煩了。”
杏兒臉色越來越白,聲音微微顫抖:“你、你們別說了,我帶你們去。”又叮囑道:“不過你們辦這事得快一點,還得輕點叫,不要引起別人注意,辦完馬上離開。”
二人連連點頭答應。
出了小院向西沿著圍牆邊上的小徑走了大約二十米,三人穿過一個圓形門洞,見到一個橢圓形的池塘,池塘邊上有山石環繞,池塘中央有一座二層高的小樓,東南角上有一八角亭,一條兩人寬的走道,從八角亭連接小樓南麵,從小樓西麵連接至庭院西北角的遊廊,池塘裏留有一些荷葉睡蓮,還養了些魚兒,供人觀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