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荒嶺(1 / 2)

時至傍晚,夕陽的餘暉鋪滿大地,山石與草木都好似披上了一層金黃色的棉被,隨時準備睡去。

此處是中陽國西南地區的一處荒嶺,多岩石丘陵而少植被,當中有一條古道蜿蜒向西,其間有綿延數十裏且高約十丈有餘的山峰從古道兩旁拔地而起,並且呈彎曲之勢在道路上方交錯,從稍遠處看去,似乎是將這條道路包裹了起來。

在這個怪異山嶺的古道入口處,有一支三十多人的隊伍趕著兩輛拉著些許貨物的馬車行進著,其中約有十二三人身著統一的官府服飾,剩下的則是一些穿著普通衣物的男女老幼,他們此刻看上去麵帶風霜、十分疲憊。

“累死了!……都把東西放下來,休息一會兒再走。”

為首的一名細眼寬額、身著官服的高個子男人神色疲憊地說著,他是這支官兵隊伍的長官,也喚作伍長。

在伍長的命令下,眾人紛紛卸下負擔,他們臉上如釋重負的表情似乎也說明了他們等這樣一道命令等了許久,可由於附近沒有歇腳的地方,多數人也隻得選擇席地而坐。

“這是什麼鬼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李三,你到前麵去探個路。”伍長不耐煩道,此刻的他坐在路邊的一塊約四尺高的石頭上,臉上大寫著不悅。

說罷,一名同樣身著官服、身材較矮胖的男人應聲從隊伍中走了出來,雖然剛坐下不久就被安排事情去做使得他臉上有著些許不悅,但他還是脫離了隊伍向前方徑直走了去。

在那群身穿普通衣物的人群之中,有一名三十歲出頭的男人此刻正坐在馬車輪子邊怔怔出神。他的頭發頗為淩亂,衣衫也有些許殘破,麵部看上去較為瘦弱,眼神呆滯而沒有生機,似乎是經曆了巨大的波折。

此時一名六十歲左右的微胖老人從不遠處焦急的趕到了這個男人身邊:

“家主!不好了!……”

“怎麼了?!”男人猛然回神。

因這老人的一聲急喝,這名被喚作家主的男人立刻回過神來。原來這老人是男人家中的仆人,此刻慌慌張張的,想必是出了什麼事。

“小主又暈倒不省人事了!您快過來看一看吧!……”老仆很是慌張。

話音剛落,男人立馬從地上站起,身形雖有些不穩,但仍然堅定不移的朝著另一處人群快步走去。

在這一處人群中,有五六個人圍著一個看上去隻有七八歲大小的男孩兒,那男孩兒此刻看上去麵如死灰、氣息奄奄,仍誰也看得出這已然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

男孩兒此刻被一名少婦緊緊抱在懷中,這少婦與周圍普通衣著的人一樣是一副衣衫不整、飽經風霜樣子,此時的她全然不顧自己的形象,哭的是梨花帶雨、聲淚俱下,周圍眾人也不禁為之心寒。

剛才被喚作家主的男人此時已經趕到了這名少婦的身邊,看見此時在她懷中已經奄奄一息的男孩,驚恐萬分之際,大聲喝問道:

“剛才發生了什麼?!驍兒又怎麼了?!……”

由於動靜太大,在不遠處歇息的官兵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了過來,然而男人此時內心如烈火焚燒,全然顧不得這些。

“剛才休息的時候,小主說自己胸悶寒冷,所以夫人便要去為他翻來衣被,哪知剛離開兩步,小主便頹然倒地、一蹶不振了……”跟在男人身後的那個微胖老仆仍有餘驚。

“讓我給他把一把脈。”

男人正欲上前查看男孩兒病情,可少婦卻大手一揮將男人推開,並帶著哭腔大聲斥道:

“起開!如若不是你,我們全家又怎會流落至此?!驍兒又怎會這般?!”

男人身子顫了一下,正欲說些什麼,可是話到口中卻又咽了回去,隻是默然站在那裏,神色複雜、不知所措。

這男人本名淩天漢,原是中陽國有名的藥師,國主為求仙丹、強軍備而屢次拜訪修真之士,卻長期無果,於是特聘其為禦用丹藥師,但煉製仙丹一事多年來依然無甚進展。後來傳言其已有秘法卻故意瀆職,引得國主震怒,遂以“煉丹不力”的罪名將其一家及府上一幹人等流放發配,才落得如此慘狀。而這名憤怒的少婦便是他的結發之妻,在少婦懷中命在旦夕的孩童則是他唯一的兒子,喚作淩驍。

老仆人見二人勢同水火,內心一陣歎息,隻得趕忙圓場:“夫人,眼下小主性命要緊,而我們這裏隻有家主精通醫藥之術,至於您說的那些事……”老仆頓了一下,但馬上又繼續道:“家主定有難言之隱,望夫人以小主為重!”

“是啊,阿妹,還是趕緊讓天漢看一看吧!”少婦旁邊的一位年齡稍長的婦人如是說道。

在周圍幾人的合力勸說下,淩天漢在妻子的怨罵和哭聲中為兒子進行了診治。

在仔細查看了兒子淩驍的病情後,淩天漢鬆了一口氣:“驍兒因長途跋涉,又缺少吃食,體力不支才昏了過去,沒有什麼大礙,去找點吃的給他就好。”

“呸!若是還在府上,哪會有這檔子事!如今在荒郊野嶺,又去哪裏找吃食?!”那少婦又啐了淩天漢一口。

淩天漢似是習慣了這婦人如此無禮的態度,當下並沒有予以理會,轉身對一旁的老仆人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