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月回到林府,她想自己應該和祖母說一下這件事,雖然她穿來不久,也不是這個世界上真正的林染月,但是這些天祖母對自己的疼愛已經讓染月無法做到眼睜睜看著林府出事,祖母出事。
誰知染月剛說完,祖母一副震驚的表情看著染月,“月兒,你,你以前可不是會思考這些事的孩子呀?”
染月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和原主性格心性差別太大,很容易引起祖母的懷疑,但事已至此,若是說了,祖母或許會意識到自己的孫女已經不在是自己的孫女了,若是不說,自己怕祖母出事。
染月隻得說道:“祖母,月兒也不小了,以前是孫女任性,但如今孫女長大了,懂事了,自然要多思量一些事情,為祖母分憂。祖母這些年為我操碎了心,月兒想為祖母分憂。”
“好月兒,你是祖母的好孫女,祖母其實希望你一直都不要長大,永遠是那個咋咋呼呼的月月,但是如今小月兒成長了,祖母也為月兒高興。”說著祖母的眼睛早已濕潤紅了眼眶。
“這件事,你父親和我都是知道的,我們隻得小心謹慎地做事,皇命在上,我們也隻得聽從,相信皇上能知道我們家的一片忠心。月兒也不必太擔心,我們家世代忠臣,你祖父那個老頭子更是立下了汗馬功勞,如今月月也長大懂事,在宮裏小心也行事了,不會有大問題的。”
染月還想說些什麼,她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曆代都是聖意難測,功高震主者不會落得好下場的,但是祖母已經拉著她要去膳廳用膳了,“好了,月兒,好好吃飯最重要,別的你不用操心,皇上是個明君,誰不知道我們林家上下是忠心耿耿,不會有問題的,倒是你,都瘦了,得好好吃飯!”
染月見祖母是一時半會不願意再和她談論這件事便隻得先放一放了,自己先多留意。
染月吃完飯在林府散了會步便回去歇息了,不得不說,家裏太大,走得腳竟然都有些累了。
“也不知道小可憐去學堂了嗎?有沒有看見自己放的東西?”染月躺在床上想著那個看起來可憐兮兮卻又倔強的少年。這些天問過小霜,原來說他醜是因為眼角的淚痣,在這裏,淚痣被看作是會帶來不祥事的象征。可作為新時代的大學生,染月覺得,一顆痣罷了,說帶來不幸,這簡直是偏見,明明挺好看的。
而此時的陸景淵可沒心情想什麼痣,他今天沒有去學堂是因為那個可惡的閹人又來折磨自己。這些年這個閹人一直想讓陸景淵屈服於他,但是陸景淵始終不肯,所以被這閹人打得很慘,不過,以後這個閹人都不會再來煩他了。
他此時正瞪著眼睛倒在血泊中掙紮扭動,不一會兒便徹底沒了聲息。
陸景淵就一直坐在一旁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個閹人像一條被踩爛了肚子的蛆蟲,惡心的在地上掙紮。直到他咽了氣,陸景淵也沒有露出任何表情,他以為自己會高興的。就這樣一直坐了很久,一直看著,地上的血甚至都有些凝固了,他終於起身跛著腳,慢慢走進了黑暗中。
一個小太監死在了一個常年無人踏足的冷宮,變成一堆白骨之前,不知道能不能被人發現。
回到自己居住的這個經久失修的住處,寒冷的冬風從四麵八方吹來,一床破棉被是陸景淵唯一的禦寒之物。他縮進被窩,腿上的疼痛卻讓他難以入睡,想起今天林染月留下的藥膏,便艱難起身摸到被放在一旁的藥罐。
陸景淵甚至沒有多加猶豫便塗抹起來,因為他沒得選了,不塗的話這條腿是必定好不了了,隻能賭一次,若是林染月敢騙他,他不會輕易放過她的,之前的落水,便是小懲。
涼涼的藥膏塗在腿上漸漸發燙,讓整條腿都變得暖呼呼的,不再那麼疼痛。
“算她走運,這次沒騙自己。”
陸景淵扯了扯這床已不再保暖的被子,像每一個冬天一樣,這個冬天依舊很難捱。
但他就是要活下去,哪怕活得狼狽,哪怕這個世界上最盼著自己死的人是自己的父親,但總有一天他要回到晉國見一見他的父皇,問他有沒有後悔把他拋棄,這是陸景淵掙紮活著的唯一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