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夫人莫急,顧大人的病是急血攻心所致,並無大礙。”
“阿蘅去之前就剛生過一場大病,現在又變成了這樣,你叫我怎麼不急啊?!”
兩個愈漸清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顧蘅有些艱難的睜開眼睛,身邊坐著的正是一臉焦急的顧老夫人。
見顧蘅醒了,顧老夫人激動得湊上前問女兒:“阿蘅,感覺好些了嗎?”
顧蘅使勁眨一下眼,終於回想起來自己為什麼會暈過去。
“父親,彈劾的事到底怎麼回事?”
明明全身上下都還乏力,顧蘅還是硬撐著坐起來,揪著父親要問個明白。
顧文卿歎口氣,無奈地在女兒床頭坐下:“皇上病危,召集眾皇子,三殿下因為要巡邊沒能及時趕回來,有人以此大做文章,將此事牽扯到雍國入犯上去。皇上聽信讒言,要三殿下回朝接受眾臣的質疑。”
顧蘅顧不上自己的身體,掀開被子就要去抓自己的朝服,卻被母親一把按住了手:
“阿蘅!三殿下的事你還不能管!關心則亂!”
“可是……”
顧蘅急的差點紅了眼,卻聽一個平和帶笑的聲音響起:“顧大人,三殿下托在下帶一句話給您:勿念,勿憂。”
顧蘅看向說話的人,那人生的一副好皮囊,溫和的氣質掩蓋掉眼中的桀驁,看著很是眼熟,像是在另一個人的身上也見過類似的氣質。
他隻穿了身素淨的衣裳,腰間懸著的一塊玉牌看起來是全身上下唯一貴重的物件。那塊玉牌顧蘅看起來總覺得眼熟,與她手上的定君令長的有幾分相似。
這人就是近年來在宮闈內名氣大盛的太醫,程家二公子程子瑜。
程子瑜也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顧蘅,這小姑娘年紀輕輕,鬢角卻零星有幾點斑白,想來平日操勞過度。眉眼間的氣質獨特,是飽浸書卷後由內而外的娟秀,還帶著與那位三皇子一樣的堅毅,也不枉他這些年被這兩人塞了一嘴的糧。
顧蘅點點頭,程子瑜注意到她看向玉牌的視線,不動聲色的遮掩了一下:父親去世前將玉牌托付給他時就囑咐過他,千萬不能隨意叫人看見這塊玉牌。
這玉牌上承載的可是大祁未來的希望,若是叫人看對了眼要走,那可就不好了。
“顧大人的病還是要記得靜養,平日裏切忌過度憂思,在下的職責到這兒也差不多盡了,告退。”
程子瑜行過一禮,笑吟吟地後退幾步,剛想行禮告辭,不曾想顧蘅卻開口了:
“程大人留步。”
程子瑜愣了愣:她不會真的看上了那塊玉牌吧?
“父親,女兒想單獨問程大人一些事。”顧蘅低著頭,語氣卻是不容置喙的堅定。
顧文卿看了看女兒,見她臉上神情沒什麼異樣,這才猶疑著將夫人與幾個侍從帶出了顧蘅的院子。
“顧大人,這玉牌是家父遺物……”
“政通人和,百廢待興。”
兩個人同時開口,被對方的話驚了一下,一時間全都閉上嘴。
沉默片刻,顧蘅看著程子瑜愕然的樣子首先笑出了聲,而程子瑜張了張嘴,隨即失聲驚呼:“顧大人您也是!”
顧蘅點點頭,立刻換來程子瑜一迭聲的解釋:
“家父去世前曾囑咐在下,哪怕傾盡程家舉家之力,也要找齊明幽!在下還想著要上哪兒去找人,真沒想到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程子瑜的激動難以抑製,差點抓著顧蘅的手哭出來。
顧蘅失笑,解下了手上掛著的玉牌,輕歎一聲:“當真是難得。”
“不知道顧大人在明幽中到底是什麼樣的身份,可否將玉牌給在下仔細看一看?”程子瑜再施一禮,恭恭敬敬地問顧蘅。
顧蘅抬手把玉牌放在程子瑜手上,帶著些好奇看向他。程子瑜仔細地看過玉牌,目光在看到玉牌底部的龍時瞬間大熾,但還不等他開口,門外突然傳來一聲高呼:
“安西王到——”
兩人都愣了愣,不等程子瑜將顧蘅的身份說出來,祁連已經推開門走了進來。程子瑜的手好不尷尬的停在顧蘅手掌上,看著就像是私定了終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