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NMD！”
砰！
外麵在下雨，宿舍露台的廁所裏傳出巨大的撞擊聲，緊接著是一聲慘痛的嗚咽。
但是沒兩秒，嗚咽就止住了——準確的說，是被掩蓋了——被劉婉彤的罵聲掩蓋。
“老娘讓你哭了嗎你就哭！”
“再哭一個試試！我一個電話就能讓你這個學期的獎學金打水漂！”
李解意盤腿坐在桌前，不用看，光聽動靜她就知道廁所發生了什麼。梁菊的頭搞不好是被劉婉彤一巴掌拍到廁所門板上了，當然，也不一定就是劉婉彤拍的，也有可能是她的馬仔——許佳麗。
她從抽屜掏出錄音筆，打開錄音模式，將筆塞進一個洗幹淨的空沐浴露罐子裏，接著走到露台，把罐子放到了靠近廁所門，又不會被踢到的角落。
做完這些大概隻用了三十秒，廁所裏的罵聲還在繼續，並且夾雜了一些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劉婉彤吼了一聲不要哭。
李解意淡定地回到宿舍，在寫字台的書架上抽了一本雜誌夾在胳肢窩，耳朵塞上耳機，一手提著折疊椅，一手拎裝了熱茶的馬克杯——邁出宿舍門，穿過狹長而封閉的走廊，來到視野開闊的公共平台。
現在這段時間的雨不大不小，沒有雨水灑進平台，一切都剛剛好。
她打開折疊椅坐下喝茶看雜誌。
雜誌看了一半，手機消息的提示音響起。是胖子給她發來的消息。
——下午三點半機場接機，一小時一百五，包通勤費。來不來？
李解意抿了一口茶，五官皺成一團。
早知道這茶涼了那麼難喝，她剛才就應該兩口解決。
——去。
回複了胖子，看了眼手機時間。這會兒吃個午飯，閑坐一陣子，再打車去機場就差不多了。
回到宿舍，廁所的動靜還在繼續。
劉婉彤的笑聲伴隨著掌聲，呼聲一陣高過一陣，梁菊的尖叫也愈發刺耳。
李解意在廁所門口站了幾秒，抬手敲響了門。
“我要上廁所。”
為了製造出比裏麵更明顯的動靜，她敲門的力道比平時要大很多。
廁所裏的人突然安靜，隻能聽見斷斷續續的抽噎。
門開了，劉婉彤從門後走出來。經過李解意身邊時仿佛路過一團空氣，許佳麗緊隨其後，但是專門歪頭剜了李解意一眼。
李解意臉上沒什麼表情。
透過門縫，看見梁菊坐在廁所牆角的地板上，她扶著馬桶邊緣緩緩站起來，一瘸一瘸，離開了露台。
“屮！掃興！”劉婉彤先是往宿舍門上狠狠踹了一腳，接著朝許佳麗招招手，倆人一前一後出去了。
李解意坐在馬桶上，但是沒什麼排泄的衝動。
靠近牆角垃圾桶的地板上躺了兩根煙——燃了一半就被熄滅了。
她盯著那兩根煙的屍體出神。
心裏很慌張，倒不是因為劉婉彤和許佳麗。
她怕的是梁菊。剛才梁菊路過她身邊，雖然看不清梁菊臉上的神情，但是仔細一想，某天梁菊如果摁著她的雙肩，咄咄逼人地質問她為什麼在她受到傷害時不出手？為什麼能做到視而不見？為什麼能如此鎮定自若？
是啊……為什麼呢？
因為那件事嗎？
李解意捂住了臉。
廁所待了三分鍾，啥也沒幹，光反省自己了。她倒出裝在沐浴露罐子裏的錄音筆按下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