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贏在霜降的瞪視下,走到薑皎身邊,從她手裏接過了湯勺,視線掃過她被熏紅的手指尖,他微皺了眉,道:
“先等等。”
“慕翊說,西域內部的動亂,有大越這邊的手筆。”
似感受到了楚贏的目光,薑皎捏起拳頭,五根手指藏進掌心。
“是皇上設局?”
“嗯。”
楚贏微微頷首,道:
“這幾年大越內憂外患,百姓民不聊生,塞外動亂不斷,連坐落在天子腳下的京城都各種事端不斷。他高坐在龍椅上,卻並非看不到人間,奈何有心無力,隻能另辟蹊徑的想法子。”
“總歸不是長久之計。”薑皎環抱住手臂,估摸著火候差不多,從湯裏撈出一塊燉至酥爛的排骨,遞給了霜降,“難不成,之後要再找機會,把同樣的計謀,用在塞外身上嗎?”
霜降接過碗,蹲到薑皎身邊,邊啃著肉骨頭,邊聽他們的對話。
“塞外由無數遊牧部族組成,且他們可汗為人果斷,處事禦下皆和西域的王上不相同。”楚贏眸光微沉,寒聲道:“同樣的手段,西域能成,但塞外絕行不同。想要讓塞外老實,隻有打斷骨頭卸掉手腳,讓他們感覺到疼了,才可贏獲短暫的安生。”
他鮮少會在薑皎麵前提起這些,可提起過往時,周身無意散出的戾氣,仍讓霜降立即繃緊了神
經。
“每年冬日,塞外酷寒降臨,他們缺少糧食布匹,不少子民因此慘死。他們想要活下去,隻能掀起動亂,攻打大越邊關掠奪物資。”
薄唇掀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楚贏再次道:
“去年大越傷亡慘重,連續五座城池失守,百姓們無家可歸,因此才會使得連京城這邊,都會出現無數流民劫匪。盡管皇上動怒,然因別無他法下,最後隻能選擇和談。”
薑皎睜大眼睛,似想到了什麼:“你的意思是,大越之所以要在西域的內亂裏摻上一腳,是因需要上貢的銀錢布匹糧食物資等,用來填補國庫,因給予塞外糧草等物的虧空?”
“沒錯。”
得了楚贏的肯定,薑皎沉默半晌,道:
“果真好謀算。”
霜降食不知味地啃完了骨頭,抬眼偷偷連瞄了幾次,察覺到她是有話想說,薑皎正準備要離開,楚贏先一步道:
“我仍需離開一趟,你萬事小心,若有急事尋我,在二樓窗前掛上一道布幡即可。”
“好。”
薑皎點點頭,目送了楚贏離去,待他將要走出廚房時,她不知從哪來的一股熱血,徑自衝上了頭頂,竟控製不住地道:
“你也小心點,盡快回來。”
楚贏腳步一頓,轉身望向薑皎,桃花眼底蕩漾起一汪柔波,隻消望上一眼,都要在恍惚間溺斃在其中。
薄唇翕動,他道:
“等我。”
僅僅兩個字,落進薑皎的耳中,竟仿佛成了千斤重,她整個人
暈乎乎的,過了好一會兒功夫,才在霜降的召喚下恢複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