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盼著狄南,能在戰場上建功立業,掙個什麼了不得的名頭,風風光光的來見我。我隻想他平安,這就足夠了。”
鶯歌被凍得慘白的麵龐,浮起一抹不自然的酡紅,紅蘿卜樣的手指笨拙地攪動袖口,許是覺得和薑皎說這些不好意思,她嘴巴張張合合了幾分,半天才繼續道:
“我家裏麵,對於我嫁給狄南,並無什麼意見。隻是他們難免會擔心,我和狄南日後的生活,畢竟我們兩個都沒什麼大本事,他能活著走出戰場,已實屬不易,我沒有過多的期盼。”
“你能這麼想...”
薑皎嗓音一頓,勉強壓下眼底的悲憫,緩聲說道:
“難得。”
“不...”
讓誇的有些不好意思,鶯歌吸了吸鼻子,僵硬地理了整理鬢角碎發,她再次壓著嗓子道:
“之前是考慮著,要不要讓狄南,繼續到您身邊去學廚藝,但...我仔細想了一下,狄南是絕不會再勞煩您的,所以我又有了另外一個主意。”
一陣憋悶感卡在胸腔深處,使得薑皎閉上眼,深深呼出一口白霧,卻仍難以緩解。
顧忌情緒難控,若泄露出端倪,被鶯歌察覺到不對,可是萬萬不好。
幸而她戴了兜帽,遮住上半張麵孔,足以掩飾掉眼底的複雜,唯有離口的嗓音,悄然夾雜了一絲微弱的顫抖。
“什麼主意?”
得了薑皎主動的問詢,鶯歌頓時來了興致,不顧自己披有一身的落雪
,緊忙向她走近一步,在不停墜下的蒼白中,滿眼興奮地道:
“狄南的廚藝雖比不過您,可我覺得已是頂頂的好了。我手裏麵,存了點銀錢,再加上等他回來,也能有些積蓄。我之前打聽過了,京城大的鋪子是盤不下來,但偏遠點的小店麵,我們兩個的銀子加在一塊,應是足夠租一段時日了。”
越說越是歡喜,鶯歌捏緊了拳頭,高昂起頭注視著薑皎,不停歇地說:
“即使沒有店門,亦可像曾經的小老板那樣,從支攤子開始,不管是餛飩包子陽春麵這些,還是羊雜湯肉餅火燒,狄南都是會的!”
薑皎沉默了半晌,附和道:
“...狄南會的確實不少。”
“是呢!他給我做過很多好吃的,根本不比外麵那些大酒樓來的差,甚至有些點心,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嘴角高高揚起,鶯歌抿了抿唇,看起來有幾分羞意,“我們兩個在一起,總不會吃一輩子的苦,日子總會好起來,到時候...”
不知想到了什麼,鶯歌緊忙搖頭,雙手捂住發燙的臉頰,一個人偷偷嘟囔:
“哎呀,我怎麼忽說起這些了,真是莫名其妙的。”
生怕薑皎追問,她立刻結結巴巴地轉移了話題:
“小..小老板,你覺得我的主意,怎麼樣?我知道做買賣不是容易的事,這方麵我毫無經驗,是不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在她希冀的目光注視下,薑皎在短暫的遲疑
後,慢慢點了下頭,道:
“挺好。”
“真的嗎?”鶯歌眼睛一亮,又是雀躍又是緊張地說:“我還以為,我想的這些全是天方夜譚,根本不會派上用場的,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