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猜想到了什麼，他清了清嗓子，問：
“你是…薑棄的姐姐？”
“是。”薑皎微微頷首，雙手攏在一起，指尖悄然探入了袖口，“夫子可有什麼問題？”
麵對一個小姑娘，老者到了嘴邊的話繞了一圈，到底沒把原本準備好的質問講出口，轉而詢道：
“你家裏的其他人呢？”
薑皎唇角噙笑，客客氣氣地應：
“都死光了。”
她端莊有禮，模樣生的甚好，眼角眉梢俱懸著淡淡的溫婉，看起來頗有大家閨秀的架勢。隻是說出口的話，卻讓老者和年輕男子起了渾身的不自在。
全家人死光了，是什麼好事嗎？
為什麼薑皎看起來，沒有半點難過的神色。
甚至連帶著薑棄，在聽到她的話時，也是一臉的平靜。
這對姐弟，果然不大尋常。
老者和年輕男子對視一眼，早重複了無數遍，已銘刻在心的流程，忽然撞上了薑皎這個泥石流，一時皆難以回過神。
“姑娘，恕我冒昧說上一句。”
年輕男子咳嗽兩聲，目光悄然於薑皎身周流轉，在她發間的玉簪處悄悄停留了一瞬，而後語氣不變地道：
“青山書院的學費高昂，姑娘和令弟無親眷幫襯，若是負累太重，中途退了學，可是得不償失的。”
他狀似好心，不願讓她們孤姐寡弟負擔太重，但眼神裏偶爾流出的考量，卻是泄露出了真心。
這是擔心薑
皎薑棄無親眷可依，交不起青山書院的學費。
但年輕男子不知，薑皎打從進門後，就一直在等著他這句話。
收在袖口的手指一寸寸伸出，同時帶出紙張顫動的碎響，她抽出銀票，向著邁出兩步，走到足夠讓年輕男子看清楚的距離，緩緩道：
“交錢是吧？夠嗎？”
年輕男子眯起眼，當看清銀票上的數字時，當即瞪大雙眼，麵上控製不住浮起一抹驚詫，連呼吸亦隨之粗重了幾分。
他一早瞧出薑皎發間的玉簪，並非是尋常貨色。但除了玉簪外，薑皎身上再無其他首飾裝點，再聽聞她孤身一人帶著薑棄，想來是靠著最後一點家當撐場麵的。
但當薑皎拿出銀票，一千兩的數額明晃晃刺痛了年輕男子的眼，他的念頭陡然一轉，想著果然大戶人家出身的子女，即使走了落魄路，一樣內蘊深厚的怕人。
至於她為何打扮素氣，定是不願露財，小小年紀已有了深謀遠慮之能。
年輕男子嘴角的笑容霎那間真誠了不少，腰背微不可查地向前弓起，他暗暗向老者使了個眼色，而後開口道：
“姑娘，我並非這個意思，隻是好心提點一句罷了，絕沒有輕蔑了姑娘和令弟的意思。”
黏在銀票上的視線，勉強移開了一寸，他戀戀不舍地垂下眸，重新仔細觀察了薑棄一番，連聲讚道：
“你叫薑棄是吧？聰慧機敏，言談大方，比起今日前來的其他孩童，屬實是
要優秀的多！依我來看，這入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