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
房鐵連忙擺手,緊著解釋:
“我是想要感謝薑姑娘,能夠願意讓小妮兒在這裏上工。”
他搓著手,黝黑的麵龐微微泛紅,不敢直視薑皎,腦袋垂得越來越低,怕是恨不得鑽個地縫裏麵繼續說去。
“我們村子離京城近,不少人都出來打拚過,一些年輕力壯的男人們還好,即使做苦力,也能混一口飯吃。但像是小妮兒這些姑娘,小時候要幫忙幹農活,年紀大一點就要準備嫁人了。”
“她其實,很會做鞋子之類的,之前跟我說,想要來京城學一學,若是可以的話,支個小攤子賣鞋底之類的。”
“但是她家裏人不許,說著什麼哪有女子在外麵亂野的話。”
聽他說到了一半,胖子插了句嘴:
“所以,她就沒離開村子,而是嫁給你了?”
“不。”房鐵並未計較被他打斷,眼底閃過懷緬的光,嘴角的弧度也越發的溫柔,“莫要看小妮兒瘦瘦小小的,實際上她主意正的很,背著家裏人藏在了進京城的牛車裏麵,跑出了村子。”
曉得現今的世道,對女子更為的不友好,一個從小生活在山村裏的姑娘,有膽色獨自出去闖蕩,想要為自己拚出一片天,豈止是勇敢二字能夠輕易形容?
豎起大拇指,胖子衷心讚歎道:
“這姑娘,厲害。”
“小妮兒就這麼到了京城,我本來以為,可能以後再跟她有機會見麵時,她已經開了很大的鋪子,
或者成為名滿京城的繡娘之類的。”
不知想起了什麼,房鐵抿了抿嘴,再次開口時,嗓音低沉了不少。
“但沒過多久,小妮兒回來了。她說京城又大又熱鬧,有很多新鮮有趣的東西,但在偌大的京城掙紮許久,她仍未能找到容身之地。待到回村子時,她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已經有五六天沒吃上東西。”
“她...”
胖子遲疑著,轉著彎子問:
“小妮姑娘有手藝,隻要找個地方容身,即使是先給人家納鞋底,應該也不至於餓肚子吧?”
“我也這麼問過,但是小妮兒一直沒跟我講,直到成婚那日,她晚上喝的多了些...”
深深歎了一口氣,房鐵提起小妮兒的過往,亦隨之感動身受的,流露出一絲痛苦。
“她的名字一說出去就會被嘲笑,做出的鞋子,更是比不上京城攤販上最便宜的一種,即使到綢緞莊繡房這些地方去,不要工錢隻求一口飯吃,也沒有人願意要她。”
即使房鐵說的簡單,薑皎等人也能猜得出,小妮兒在京城遇見了什麼。
抱著一腔熱血,卻處處碰壁,自以為擁有的本事,在京城數不清的能人異士麵前,根本拿不上台麵,
經了一次又一次的打擊,意氣風發被消磨了個幹淨,小妮兒餓久了肚子,忘了曾經的報複,隻想要求一個能吃飽飯的活計。
可女子想要獨自謀生,怎是一件易事?
苦累活兒不要她,連雜役跑堂
這種瑣碎,也將她拒之門外,怕不是隻有秦樓楚館,願意想小妮兒拋出橄欖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