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不知何時勾起一抹苦笑,他閉上眼,遮住通紅的眼底,然嗓音卻控製不住抖的厲害。
“你命這麼硬,一定要好好長大,活得長長久久的...替你娘那份一起。”
“澆點水,會好挖一點。”
霜降燒了一壺熱水,倒進挖出的坑裏。
白霧悄然升起。
融化了動土,模糊了她們的眉眼。
霜降靜靜候在一旁,未發出半點聲息,宛如一道影子,唯獨目光追隨著薑皎左右,未曾移過半分。
亦在第一時間注意到薑皎的手掌,抖的越發厲害,分明氣力要被消耗殆盡,鐵鍬卻宛如被黏住了一般,未曾有過哪怕一刻的放鬆。
霜降抿了抿唇,麵上不由閃過一抹擔憂。
明白阻止無用功,她想著現應先找到金瘡藥,若不然薑皎這雙手,又是凍傷又是血泡的,定然不會好受。
放在霜降自己看來,微不足道的小傷,一旦換成了薑皎,便成了於她而言比天大的要緊事。
在她一連幾壺開水的幫助下,終於在院子的外圍,挖出了一個足夠讓黑狗長眠的深坑。
薑皎長出一口氣,徹底握不住鐵鍬,任憑其墜落在地。
但她仍然沒有離開,鬥篷墊在坑底最深處,薑皎抱起黑狗,之後是它的孩子們,全被一一送到了它的身邊。
蹲坐在深坑邊緣,薑皎望著雙眼緊閉的黑狗,指尖擦過它徹底僵硬的身軀,眼底最後一絲希冀,在
此刻徹底消散一空。
握住第一捧土,正要灑落前,她突想起了什麼,猛地站起身,竟是一路小跑地離開了後院。
再次回來時,薑皎手裏多了個紅花大碗,裏外俱幹幹淨淨,唯獨碗口缺了一角。
紅花大碗被一並送進坑底,她這次沒再遲疑,混雜了碎雪的泥土,一點點蓋住了黑狗的身體,最後徹底消失不見。
過了好一會兒,薑棄匆匆趕來。
一眼找到隆起的小土包,他愣在原地,眼眶漸漸紅了個徹底,嘴唇無力地翕動兩下,喃喃道:
“姐,黑狗它..它真的,被殺掉了嗎?”
薑皎摸了摸他柔軟的發頂,輕輕應了一聲。
這一次,薑棄沉默了更久。
一步步走向土包,他蹲在地上,滾圓的眼茫然眨動,小手攥住一捧雪,口裏輕聲詢著:
“黑狗?”
他弄不明白,為何事情會走到如此一步?
分明前幾天一切還好好的。
楚贏未曾離開逐月樓,黑狗依然留在他們身邊。
現在,為何變成這樣了?
“姐。”
薑棄低下頭,冰冷的手背擦過眼瞼,留下一陣更為深重的紅,他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地說:
“我能在這待一會嗎?你不用陪我,快回房間去,這裏很冷...太冷了。”
縱使努力遮掩,依舊有滾燙的淚滴,滾至白雪深處。他悶著頭,讓人看不清神情,隻有隱隱約約傳來的嗚咽,能窺得一二分的苦楚。
薑皎垂下眼,輕聲道:
“霜降,我們回去吧
。”
霜降自然應下,跟隨薑皎一並離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隻覺得風雪更加凶狠,幾乎要蓋住薑棄和那矮小的土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