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零零散散的銅板,到一捧碎銀子,再向下還有兩身料子一般的衣裳,最後放著的,則是一張薄薄的房契,以及用木頭雕刻出蓮花模樣的簪子。
“這是我這麼多年攢下的銀子,一共是五十三兩零二十八文,下麵的兩件衣裳,是我娘去世之前給我做出來的,我一直沒舍得穿。還有木匠鋪的房契,那簪子...是我之前雕的,想要送給你。”
段方平紅著臉,撓了撓後腦,將包袱向前一推,大聲道:
“這些,都給你!”
不管是這些年兢兢業業存下的家當,還是傳下來的衣裳房契,他將自以為所有珍貴的一切,全部交到了蘇嬌嬌的麵前。
“我...我不會變心的,我隻喜歡蘇姑娘,這些你可以交給小老板保管,若是有一日,我對不起你了...”
段方平說的費力,不敢去看蘇嬌嬌的眼睛,囁嚅著嘴道:
“你帶著這些,即使去了其他地方,也能有個依靠。”
這一幕,屬實超出了蘇嬌嬌的意料,她原本還以為,在講清楚了利害之後,段方平已經識趣的知難而退。
卻沒想到。
段方平為了讓她安心,竟然把全部家當,都盡數拿了出來。
對於他這性情老實,常常不賺銀子,幫忙各種修理的木匠來說,這五十三兩零二十八文,得省吃儉用的,存了多久?
蘇嬌嬌睜大了眼,眸底有淚光泛起,嘴唇翕動了兩下,她輕輕地說:
“這世上,怎會有你
這麼呆的人啊?”
薑皎聽到這裏,直接轉身回了廚房,讓一臉的感動的薑棄愣了愣,追過去問:
“姐姐,有很急的活兒嗎?”
她點點頭,看了眼哭的稀裏嘩啦的蘇嬌嬌,又掃過站在她身旁,不知道該如何哄人,急的手足無措的段方平,不由勾起了唇角。
“該準備婚宴了。”
蘇嬌嬌哭了好多,原本慘不忍睹的麵容,變得更加可怖了幾分,在她的臉上,幾乎找不到一塊完好的皮肉,兩頰青青紫紫的,還向外滲著血。
段方平心疼的不行,接了薑棄遞過去的藥膏,用手指尖沾了一點,先揉熱,才小心翼翼地碰上了蘇嬌嬌的臉。
雖做得來精細的木匠活,但對於上藥一事,他屬實不擅長,再加上受傷的是蘇嬌嬌,心裏麵起慌,手自然不穩當。
見他急的滿頭大汗,蘇嬌嬌破涕為笑,啞著嗓子道了句:
“哪會那麼嬌氣?”
“很疼的。”
段方平抹了把汗,繼續彎著腰,用指腹揉熱藥膏,然後才塗在她麵頰的傷口。
真是奇怪。
之前沒多疼,甚至讓蘇嬌嬌懶得在意的傷,此時被段方平滿眼珍愛的注視著,反而變得痛覺難忍起來。
但她不好意思說,鞋尖蹭了兩下地麵,才問了句:
“很難看吧?”
“不會。”段方平有些不好意思,傻笑了兩聲,才輕著嗓子再次說:“蘇姑娘是全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怎樣都好看,比誰都好看!”
同樣是情話,
由向來懇切真誠之人講起,同蘇嬌嬌曾聽到過的,竟完全不同。
她忽然感到一陣歡喜,兩隻手搓動著衣角,向來大方直爽的性情,也忽然變得扭捏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