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梁縣城外有一處亂葬崗,幾隻野狗正在啃食著剛剛丟過來的屍體。
鮮血順著累累白骨,一點一點滲入土層。
蚊蟲在野狗頭上盤旋,也想分一杯羹。
這一夜,月亮正圓,亂葬崗處陰風陣陣。
兩名道士借著月色,匆匆行來。
“師兄,就是這裏嗎?”
麵白臉嫩的小道士捂著口鼻,眉頭緊鎖,滿是嫌棄。
他向來十指不沾陽春水,不知為何會被派來幹偷屍的勾當。
不過既然是師父發的話,他也不敢違逆。
年長許多的中年道士慎空好像並沒有看到師弟的厭惡。
他四下打量一番,瘦削的臉頰冷厲而又肅然。
隻因模樣生的不太俊俏,表情一冷下來,倒更顯得有些醜陋。
“雖然過去十年,但這處養屍地並沒有太大變化,隻是多出一座白骨堆積的小山。”
“當年就是我與師父一起親手將它埋入此地,後來還說服前任縣長將這裏改成亂葬崗。”
慎空低沉的聲音響起,像是在給旁邊的師弟解釋。
亂葬崗不是什麼吉利地方,正常人家也不願意讓去世親人長眠於此。
偶爾有人趕路走錯,瞧見了也都會躲得遠遠的,平日裏隻有貪戀血食的野獸蚊蠅會來。
慎空抬頭看著高掛中天的月亮,夜半子時,時辰剛好。
他掐指計算出方位,從挎在肩上的包裹裏取出一個木質香爐。
香爐通體玄黑,兩耳三足,但爐蓋卻形似一隻骷髏頭。
慎空用腳將地麵一點點夯實,把香爐端正擺放,又從包內抓一小把香屑,丟入香爐內。
不需要引燃,在他蓋上爐蓋的一瞬間,就見滾滾白煙順著骷髏頭的三個洞口湧了出來。
白煙並未向半空中飄去,反而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引,全部鑽入骨山之中。
不過片刻,地麵上下翻滾,一陣抖動,骨山七零八落。
一條白皙的手臂倏地從土裏伸出。
從未沒見過這種場麵的小道士股戰而栗。
不敢繼續用衣袖遮擋亂葬崗的惡臭,心驚膽戰地躲到慎空身後。
他雙手緊緊抓著對方的衣擺,時不時側過腦袋偷看一眼。
“不要害怕。”
慎空輕聲安慰一句,又從包內取出一枚暗黃色布滿詭異紋路的銅鈴。
他輕輕咬破手指,在上麵滴了幾滴鮮血。
鮮血很快就被銅鈴吸收,上麵的符文開始閃爍,變得異常鮮豔。
從地底鑽出的白皙手臂猛地張開五指,狠狠插入白骨堆,黑色的泥土隨著臂膀的發力被翻出。
令人奇怪的是,這土裏竟然沒有看到任何蟲子的影子。
漸漸地,肩膀裸露出來的部分越來越多,一顆人頭忽然鑽出。
渾濁的白色眼球死死瞪著前方的慎空二人。
正在偷看的小道士心裏不禁咯噔一下,連忙將頭縮了回去,身體忍不住的打著哆嗦。
他隻當師父派他與師兄前來搬運屍體,卻沒有說這具屍體竟然能夠自己動。
他自幼被師父照顧在身邊,哪裏見過這種咄咄怪事,恨不能現在立刻返回道觀,待在師父身邊才安全……
慎空拍了拍師弟冰涼的手背,示意他先鬆開自己的衣擺。
小道士哽咽著說不出一個字,但還是聽從師兄話語,選擇鬆開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