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壚士回到鎮上家裏一坐下,還是氣不過,將桌上秦音給她上的茶給揮了下去去。
秦音被嚇得不行,“老,老爺,你這是這做什麼……”
“老夫人……”丫鬟玉林連忙扶住秦音。
許壚士轉頭看見秦音差點又要犯心疾,心中不耐煩,但也隻能放緩聲音,“哎,音娘啊,我這是氣不過啊!
我今日上縣令府找那許承銘小兒,他竟是毫不不顧及我這大伯公的身份,對我是一頓數落,我當真是氣的我不行了!”
秦音有些灰暗的眼睛晃了晃,喃喃道,“是舶舟的孫子嗎?”
許壚士聽到秦音話裏的變化,失望道,“秦娘,你,你還是想著二弟嗎?”
秦音撫著心口,抬起眼睛直直地看著許壚士“罷了,老爺,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已經忘了,往事就不要再提了。”
說著示意玉林扶自己回去,“老爺也不必介懷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已經忘了,你也該釋懷了!”
許壚士聽到這話忍不住大聲嗬斥,“音娘,這種事是說忘了就忘了嗎,你能忘,我忘不了!”
一旁的丫鬟膽戰不已,她第一次見老爺對老夫人如此,老爺老夫人兩人雖不算親近的樣子,但老爺對老夫人一直都是溫柔耐心的,奈何老夫人性子冷淡,雖然老夫人無子,少爺小姐都是庶子庶女,但老夫人一直都過得很好……
暴怒中的許壚士慢慢走到學堂巡視著,巡視著這個父親留下來的學堂,慢慢回憶起了以前的事情。
父親是溪水鎮以前唯一的秀才,但科舉之路何其難,年過四十無望舉人後,隻能在這溪水鎮創辦學堂,將所有的希望放在了自己跟二弟身上。
從小在大家眼裏自己都是出類拔萃,天賦異稟,年僅十二歲身上便有了童生之名,父親對自己抱著極高的盼望,而自己也為了成為舉人夜以繼日的勤學苦問,未料想在院試中卻停滯不前。
而在大家眼中頑劣不堪,不學無術的二弟,在科舉之路上卻是一帆風順,成為了大旻朝第一個三元及第的狀元!
明明一開始自己才是受大家關注的人,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自己二弟的身上,自己愛慕的音娘竟也移情別戀二弟。
等自己終於獲得秀才之名,二弟已連中三元,金榜題名,成為這大旻朝最出眾之人,將自己比的仿若塵埃,而二弟才是那天上繁星。
還記得那個夜晚,是二弟金榜題名回鄉祭祖的那晚,音娘滿心歡喜的找到二弟,在昏暗的黑夜向二弟表達愛意,仰頭輕吻,看到這一幕的他心都碎了,傷心離去。
本以為自此再也不見音娘,二弟卻告知父親他在京都已有婚配之人,乃是那京都張大學士之女,不日成婚。
音娘得知消息跳水自殺,自己將她奮力救起,得救後她卻整日鬱鬱寡歡。
最終因父母之命音娘還是嫁給了自己,隻是無論自己怎麼做,音娘都毫不在意。
許壚士恨啊,若是許舶舟不是那三元及第的狀元,若是他隻是一個不學無術的混子,如何會有如今種種?
自己最恨的還是,臨終的父親將學堂托付給自己,這本是一件幸事,父親的學堂終於還是落到了自己頭上,但許舶舟成為太子太傅的消息傳來,原來,他跟自己完全不是一個階層的人了!
而自己,永遠都隻能被束縛在這小小的溪水鎮……
想想自己的這一生,一生都被二弟給壓的死死的,許舶舟一生春風得意,如今還不是早早的死了。
許壚士渾濁的眼睛閃過亮光,嘴角上揚,死了,死了,許舶舟已經死了!
自己才應當是最後的贏家,自己是太傅又如何,最後還不是落了個兔死狗烹的結局,如今的許家早已不成氣候,許承銘算什麼,無知小兒!
許壚士拍拍雙手,昂起胸背起手開始認真巡視這個學堂,這個學堂如今在他的帶領下,早已不是父親那時的小小學堂了,相信,隻要憑他的本事……隻可惜自己沒個子女……
“許博文!”
許壚士未料想竟再一次見到了許博文,自己學堂裏怎麼能出現如此不學無術之人?簡直是拖累自己的學堂!
許博文拿著自己畫的小圖冊交給別人,就在他沾沾自喜能靠自己掙錢的時候,竟然又被老堂長給發現了。
而剛拿到許博文故事圖冊的於齊也被嚇得把自己手裏的銅錢掉了出來。
“老,老堂長……”
“老,老堂長……”
於齊在學堂隻見過老堂長幾麵,每一次老堂長過來他們童生班的人都戰戰兢兢,夫子每在老堂長談話過後對他們都會更加嚴厲,所以,大家對老堂長都是極為懼怕。
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在學堂見到許博文畫的圖冊,覺得極其有趣,便提出讓許博文幫自己的話本也畫出一個圖冊來,這過了半月餘許博文才畫好,這才在默讀時候偷偷出來取,沒想到這第一次違規就給老堂長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