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迎康的很平靜也很冷漠,讓人下意識地便相信了他的話。
應顏咬著唇還是忍住了眼淚,腦筋轉得很快,立馬又道:“那就算以前不喜歡,現在呢,隻要你現在是喜歡的不就可以了嗎?”
不論過去怎麼樣,至少他現在喜歡她了,不是嗎?
愛得深的那一方,總是會更卑微一些。
可是,她不在乎。
她不覺得自己卑微,也不覺得委屈。
隻要能在一起。
想到這,應顏立刻來了底氣,挺直了胸膛,目光灼灼地盯著張迎康。
張迎康臉上的嘲諷更甚:“我是癱子,身體沒有任何知覺,男人能做的、想做的事,一件都做不了,你覺得,我會喜歡你什麼?”
應顏睜大了眼,像是被問住了,表情呆呆的,好一會皺著眉頭想了一下,依舊堅持道:“你明明就喜歡我,你別想騙我,你就是喜歡我了。”
應顏隻能咬住這一句話不停重複著,像是一直給增加自己底氣。
聽到這話,張迎康沒反駁,輕輕地掀動著密長的睫毛,嘴角突然勾起一道輕浮的弧度,雙眼緊盯著應顏一字一句地緩慢道:“你有沒有想過,像我們這種癱在床上的人,連想死都死不了的人,生活中能有什麼消遣呢?”
應顏似乎沒懂,抿緊了唇搖搖頭,她很不喜歡很不喜歡他現在的樣子。
陌生又尖銳,像是隨時都有可能亮出一根根傷人的尖刺。
張迎康看著應顏笑了一聲,聲音仿佛帶著惡意道:“既然玩不了女人的身體,那也就隻能玩心了,是不是顯得更高級了?”
張迎康看著應顏捏緊的雙手似笑非笑道:“現在看來,我很成功。”
“所以,也就沒意思了。”
應顏瞪大眼死死地看著張迎康,憋著眼淚道咬牙狠狠道:“我不信,我才不信。”完,眼淚還是沒忍住猛地滾落了下來。
一顆又一顆。
張迎康垂下視線,表情嘲弄道:“你這麼堅持,讓我不知道你是真愛上我了,還是,胃口更大了?吧,想要多少錢,看在你‘陪’了我這麼久的份上,我可以多開一點給你。五位數夠嗎?還是六位、七位數?你報個數吧,我對女人一向大方,何況你——”
“我討厭你。”
應顏突然大聲打斷,兩隻拳頭握得緊緊的,下一秒終於崩潰大哭,眼淚“吧嗒吧嗒”地直掉,在張迎康似嘲似諷的目光中猛地轉身就跑進了自己的房間。
應顏一邊哭,一邊把自己當初帶過來的大包拖出來,把所有的東西一股腦地塞進去,而後使勁往背上一背,晃蕩兩下,便咧著嘴哭嚎著朝外走去。
一直到出了門,身後都沒有任何挽留的聲音。
應顏頓時哭得更傷心了,聲音卻越來越,隻有心在不停地抽痛,眼淚更是不住地往下流。
“我、我討厭他,我再、再也不要看見他了,我、我可是堂堂的應氏傳人、人見人愛的神醫,那麼多人都、都喜歡——”
應顏的哭聲一頓,似乎想起了什麼,立刻轉身便往回走。
錦旗,那兩麵病人特意送給他的錦旗還掛在牆上呢,她全部都要帶走,什麼都不會留給他。
嗚嗚嗚······她太討厭他了。
應顏快速跑回到病房前,狠狠地撞開門,氣勢洶洶的。
下一秒,身形立刻便定住。
病床上的人一直側著臉看著門邊,表情似乎很平靜,眼裏卻流淌著淚水。
平靜,又悲傷。
應顏怔住了。
他,哭了·····
這是應顏第一次看到張迎康哭。似乎終於明白了什麼,應顏手上的勁一鬆,身上的大包立刻“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張迎康早就反應了過來,立刻把頭轉過去。
可是應顏已經全看到了,應顏眨眨眼,立刻“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猛地衝到床邊,狠狠地撲在了張迎康的身上,不停地問道:“你在哭是不是因為舍不得我?是不是?剛剛你的所有的話是不是都是騙我的。”
張迎康死死地側著頭,把臉埋進枕頭裏,怎麼都不願意讓應顏看到。
應顏整個人都趴在了張迎康的身上,狠狠地抱著他的腦袋,硬是把他的臉移過來,嗷嗷哭道:“你都是在謊對不對,其實你喜歡我,不願意讓我離開對不對?”
應顏貼得很近,能夠清清楚楚地看清那雙眼,看到那雙被淚水洗滌過的眼睛裏充滿了悲傷與絕望。
應顏立刻就心疼得不得了,一邊給他擦著眼淚,一邊嗚嗚道:“不要哭,不要哭,我不走,我不走,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
張迎康死死地咬著牙,眼淚還在往下流淌,卻一直靜默無聲。
應顏雙手抱住張迎康的臉頰,對上他的眼睛不停地哭問著:“你有沒有喜歡我,你有沒有喜歡我,告訴我,哪怕一點點,哪怕一點點都可以啊。”
張迎康被迫看著應顏,看到那雙清澈執著的雙眼,看著那一滴滴晶瑩的淚珠直往下掉落。
張迎康突然伸出手,猛地按住應顏的腦袋,狠狠地朝她的嘴唇啃咬上去。
很凶狠,又像是······很絕望。
應顏頓時覺得又疼、又澀,又甜。
最後,隻剩下甜。